万花尚未发难,小道士已护着药罐夺门而出,远远地道:“别别,有话好说,师兄还在呢。”说着往自己的屋里躲。
江语寒看一眼淡然如常的沐辰风,顿时泄气,便也坐不住了,嘱咐道:“今日劳累,辰风早点歇息,明日我再收拾。”
沐辰风抬头,万花已揉揉发酸的眉角晃出门。他目送他匆匆的步子没入夜色,取了自己的剑匣来,挥袖灭了油灯。
作者有话要说: 孤山还有剧情,慢慢来
第18章 孤山故人歌(五)
(18)
宋修然得了回元丹,果真消停了两晚,第三天无论如何按耐不住,又拿着罗盘想出门,说是找友善的人魂做点小买卖、绝不惹事。
江语寒这次没拦他,尸将惊魂三人都精疲力竭得需要休养,而宋修然不舍得就这么吃了回元丹、自然不敢再去抓鬼。
小道士得了特赦,兴冲冲地跑得没影,留下发懒的江语寒悠闲地晒草药和自己。
在院中依次铺药材一圈又点过一遍,江语寒猛一抬头,看见沐辰风着白而镶蓝的道袍立在民宅屋顶一动不动,在夕阳下投给他一个笔直的影。
江语寒向他招手,望着他的道长却置之不理、未晃一下冠后坠珠,使得万花轻笑一声、叹息着去取水制药。
他难得人前露下功力,幸好小宋没瞧见、只当尸将被沐辰风击打在先、后不堪红尘的磨灭而亡,只对江语寒染上的些许刺鼻的魂气嫌弃了两声。沐辰风对留在魂墟江畔印象模糊,既找不到施法的东瀛术士,那片诡谲的江水也无从查、无人提。
道长虽同他师父一样入浩气,却从不显匡扶正道的决心勇气,偏偏诛余孽而名声起,其身正恰行不灭天道。自从他应了不问因果,当真对他所为甚少深究,还魂后无论记得什么,依然是那副冷脸。
一切,似乎又回到原状、并无不同,此刻又是个平静如水的金秋黄昏。
江语寒若无其事地端了水盆,自水面捻起一片新鲜又红得夺目的枫叶,眉峰一皱,倏地将红叶拢入掌心,匆匆回屋。
沐辰风自屋顶跃下,隔着敞开的木门看万花垂着长发低着头、将从孤山取而制成的草药点过,而后将一个又一个摊开的药包包好、收进行囊,屋内渐漫出缕缕药香,满室昏黄。
“辰风,你杵在门口作什么?进来呀。”江语寒手中不停、头也不抬,语出轻佻,“既已结缘,来我这儿你还顾忌作甚?”
“你要走?”沐辰风跨进门来,恰遮蔽了斜阳一抹,看着江语寒被垂发遮蔽了一半、笑意莹然的侧颜问。
“枫叶都红了,花山节却还要一段日子,我不如趁此时间去无量山瞧瞧,那儿九黎和虎族的名贵草药应是时节。”江语寒望了眼他峰眉间的迟疑,说得不紧不慢,“小宋要到别处去,我呆在瞿塘也麻烦,这就去花山待到花开,不好么?”
沐辰风听他语气轻松以藏烦恼,不禁微微动容:“你躲云瑾?”
“不躲,我就想提前去赏个花。想我离开青岩几年,都未再寻春,多遗憾。”江语寒薄唇一勾再给他一个笑脸,“辰风不也期望我暂避开这是非之地么?”
调任的事沐辰风只和曹煜提过,如今被他一语道破盘算,当即有些难堪,默默地看他收拾快妥,垂眸道:“你此去,便不用再来了。”
白衣道长说得不容置疑,似根本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
江语寒闻言一怔,包着纸药包的手停了动作:“是么?”
“是。”沐辰风答得干脆。
“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现,无道则隐。沐道长若谙此理,不如与我同归?”江语寒看向他,目光灼灼似寒潭映出日光。
沐辰风脸色稍白,偏头道:“贫道无德无能,阁下不如另谋高人?”
“既是结缘人,道长又何必推诿?”江语寒眯眼瞧了瞧面前难得冰雪稍融的道长,挑眉作问,“不敢看我?”
“有何不敢?”沐辰风即刻与他对视,嗓音透冷、一字一顿,“江语寒倒是能记得这般家国天下之文。”
万花一愣,继而嗤笑出声,缓缓将药包叠好,又慢慢放进包布内,叹道:“辰风说得对,说不定花开时,我连你也不记得了,更不会记得结缘一事。”
“如此甚好。”沐辰风顺着他说得斩钉截铁,却挪开目光再不看他,转身跨门而出。
斜阳脉脉,屋内却迅速冷下来,江语寒可掬的笑容随着他离开褪得干干净净,紧攥一把藏在手心的红叶,一把扔了行囊在床,把藏于袖中、封了香丸的瓷罐仔细上了一圈蜡,这才落座寻思,是立刻走还是明早再动身好。
大开的木门被人扣了一记,江语寒听着那声清脆的金属响诧异地看向门边,却见沐辰风去而复返、神色阴沉隐有焦急,提着的剑还是出了鞘的。
江语寒瞅见那霜冷的剑光顿知不妙,可面上仍挂上无害之笑,打趣道:“稀奇了,辰风来找我两次,莫不是舍不得我?”
沐辰风眸色一暗,朝他急声:“宋师弟有状况。”
“啊?他不是保证不惹事?”江语寒按了按跳动的眉梢起身,与他一同来到院中。
宋修然不知何时已归,方士的绀色袍子未见尘土,好好戴着的头冠边不见乱发,只是一张包子脸哭得满是泪痕,平时用来标记的小匕首被他抓着横在自己脖子上,而他脑袋拼命抗拒着,整个人扭成一个奇怪的弧度。
自尽不敢还带哭的,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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