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了,大闹青龙桥的好汉是谁?听我慢慢讲来。那使一对短棒的青年叫石生。还记得前文书提到的苏州街面上制伏朱沖、朱勔父子的“一声雷”石庆吗?这石生便是石庆的独子。因生一头黄发,左右耳下也各有撮黄毛,人物又非凡,故人颂绰号“锦毛犼”。那个矬好汉叫曹日东,号“滚地雷”,是嘉定县内一个靠海的村子——曹家庄中一位有名拳师“金眼虎”曹万里的儿子。曹万里与石庆是过命的朋友,交情莫逆,曾同在湖州城一所镖局混过饭吃。因为镖局的老镖头去世,两个少主人经营不善,且又不和睦而闹纷争,终致镖局黄了。镖师散去,活计还家,石庆与曹万里也恋恋不舍分了手,各返回故里家宅。当年“一声雷”石庆遭官府陷害致死,石庆的老婆怕仇家(朱沖)斩草除根,便带着才几岁的儿子石生投奔了曹万里。曹万里对那母子甚为同情可怜,又念及与石庆往昔的情谊,遂留之于家中,照顾非常周到,并纳石生为义子,象待亲生一样,言传身教,授其文武,培养成才。当时,曹万里有心到苏州城找朱沖算账,却不料染了一场大病,把事就搁下了。后又想起来找去时,却不想朱沖父子被蔡京带去汴梁了,替友报仇的事因日久而亦淡了,全身心于石生、曹日东两个孩子身上,促其成长。一晃十数年过去,变化真大,石生长成了身高过丈,膀阔腰圆的彪形大汉,练就了一身好功夫,而曹日东也成了浑实的小伙子。曹日东比石生小两岁。
这一天,曹万里唤了石生来眼前,问道:“生儿,还记得家仇吗?”石生道:“当然记得,不敢忘却。孩儿早就想找朱沖老儿算账,为我爹报仇,只您老人家为何一直不允我去?”曹老拳师道:“生儿,以前我不让你去报仇,是因为你功夫尚不够好。那朱沖早已非从前,乃朝廷命官,多有精干护卫于左右。你若没有很高的本事,又怎会敌得过他们,报得了仇呢?如今你已经二十又四岁了,我的本事业已尽传授給了你。观你学得不错,练得不错,非常人可及,可以凭而去报仇,以诛朱沖。听说他两年前已由任上退下来,回到老家苏州城养老。待杀了老儿之后,你还可以江湖上闯荡一番,积攒些人气与名声。只是人心多险恶,小心些好。我已经六十岁开外的人了,气血衰败,无力帮你什么,当全靠自己。”石生道:“孩儿牢记。”转过天来,石生别了母亲、义父、义母和兄弟曹日东,离开了曹家庄,出了嘉定县,遘奔苏州。
石生一路而行,这天来到了昆山县境内,撞上了一件不平事。见有五个骑马之人,大概跑累了,都下了马。一棵大树底下有现成的几块石头,就之坐下,荫里纳凉。那五匹马各自溜溜达达,便闯入了禾田,啃那青苗。忽有一老汉奔来,疾步跑到大树底下,冲那五个人当中的一个阔少爷打扮的人倒身下拜,恳求道:“三公子,您行行好,别把马儿放我田里践踏,小老儿无子无女奉养,就靠着三分薄地和老伴过活呀,求您了。”可那公子嘴一歪,眼一瞪,叫道:“你这老头,不知好歹,敢管起爷爷的马来了。它们爱往谁家地里跑就往谁家地里跑,愿怎么吃就怎么吃。吃你家的,是看得起你,抬举你,可别不识趣。”旁边有一名恶奴赶腔道:“老头儿,快些滚蛋,少在三少爷面前碍眼,朽骨头臭气别熏了我们。”老汉还是不住地苦苦哀求,反惹恼了恶奴。还是那个骂道:“老东西,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一点也不识相,咋还不快滚,想找揍是不?那样的话,赏下一顿鞭子,教你爬不起来。”说着,站起身,将马鞭挥将起来,“啪……”地连几下抽在老汉身上。复加喝叱:“远点滚着。”老汉禁不住而痛吟,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抹着眼泪,扭头走开了。
石生正行此间,看得真切,火往上撞,大喝一声:“呔,这班凶徒,何以如是残暴又不讲道理,欺负一个弱老之人?哪里还有天良王法?”那几个恶人一惊,还以为是何大辈、势力呢,急忙甩脸来看,却是一条好汉子,穿着普通。一个恶奴骂道:“真有不开眼的贱种,你是哪儿冒出来的野鸟,管什么闲事?瞅你背着包,一身土,是哪乡赶道的吧?想也不知本处卧虎庄的声名。这方圆二、三十里,哪一片敢不服俺庄上管?我们老庄主、少庄主说的话,在这一带就是天律王法。今日事,你敢看不顺眼?教训你一回,便晓得厉害。”石生怒骂道:“好一个碎嘴又凶蛮的狗奴才,爷爷今日便是要理这不平,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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