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是不经意间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流浪小狗,眼瞧着它真可爱真滑稽也真辛酸,却既不能逗弄又无法收留,脑子几乎空白地与它交集又错过。对孩子而言,时间尚还显得很长,十年好像是个永远不会实现的长度,五年已是极限,一年太过漫长,一个月也如三秋……但日子果然还是十分公正地匀速前进着。金秋里的两个恶作剧还记忆犹新,转眼却已经到了新的一年。
期末考试过后,寒假很快就到了。在夏语墨童年记忆里的每一个寒暑假,都是漫长而又无趣的,不过很多年后,却又十分怀念那样的漫长和无趣,人或许总是这样。
夏语墨家所在的区域算是这镇子上最后一片老住宅,不仅房屋老旧,四周还留有农田,门牌号上也依然写着某村,当然,村长、村支书一个都不少。
夏语墨和夏子实从小生活在这里,玩遍了这里的一切,唯独对他们而言十分新鲜的便是白雪皑皑的画面了。这里到冬天也会下雪,但总是下不大。每到下雪,夏语墨和夏子实总是会巴巴地等着雪积成“厚被子”,不过眼看着满地湿漉漉的雪水就知道没什么希望了,奶奶总是斩钉截铁地说:“积不起来,别等了。”奶奶的话通常都是没错的,她简直就像一个天气通。偶尔她说一句“我估计明天早上能积起来”,会让姐弟两个兴奋得睡不着觉。
不过,即便雪积起来了,姐弟两也很少能玩得痛快,因为他们总是顶不住奶奶的多番唠叨。奶奶尤其不准夏语墨去雪地里撒欢,一见夏语墨满手抓着雪就要嚷嚷着叫她撒手,说着:“小姑娘家,手心、脚心、肚脐眼是万万不能着凉的。”奶奶总是奉行着这套理论,因此夏语墨从小就不得不裹着厚厚的衣服,每到冬天,细细的胳膊和腿愣是被扩大了好几圈。临睡觉时,奶奶总要替夏语墨掖被子,她严谨地消灭每一个可能存在的缝隙,将夏语墨包裹得只剩下脑袋才罢休。
所以,到了好不容易积起雪的冬天,不能尽兴的夏语墨总是不得不坐在里屋瞧着夏子实在外头疯玩。夏子实总会偷偷攥两把雪,背在身后带进屋给夏语墨玩。但他惦记着奶奶的那套理论,怕夏语墨因此会得什么奇怪的病,甚至彻底变成一个男孩子——他总觉得奶奶的言下之意是女孩子着了凉是要变成男孩子的,所以,他总会推着夏语墨去灶台后头玩那两团迫不及待地要融化成水的雪,他觉得灶台后的热度至少能抵消掉一点溶进夏语墨掌心的凉。他们小的时候,家里还有这么一个古老的灶台,上面绘着摇钱树和金元宝之类的,每当要烧饭的时候,爷爷就要在灶台后头烧柴火。对夏语墨和夏子实而言,每到冬天,世上最暖的地方就是那里啦,尽管弥漫着烟熏味和柴草气息,尽管蹦跶出来的火星总是将衣服灼出一个个焦黑的小洞,他们仍然乐此不疲地要求帮忙添柴生火。
不过后来,这砖砌的古老灶台被煤气灶取代了,柴火气息被煤气味道取代了,一切都在变。
今年冬天只下了零星小雪,夏语墨和夏子实虽然仍旧期待积雪,但已不会为此睡不着觉了。
那场雪正好是除夕那一天落下来的,像是老天精心准备的礼物。每年到这一天,夏语墨和夏子实总是盼着叔叔一家能来一起过年。说来也奇怪,他们明明并不爱与满嘴胡话的叔叔聊天,也总要和那个胖嘟嘟的夏伶俐吵架,但却还是盼望着他们的到来。每次他们一家来,这小庭院里就变得非常热闹,外加叔叔总爱带着炮仗和烟火来,婶婶的厨艺又好得不得了,派头十足的夏伶俐也总要带上三份新年零食大礼包来,这鞭炮声、饭菜香,这印着新年祝福的零食大礼包,那爷爷和叔叔的高谈阔论,那夏伶俐叽叽呱呱的吵闹,那肆无忌惮地喝完碳酸饮料后的打嗝声……混在一起,填满了每个角落。
今年的除夕,叔叔一家果然来了。夏伶俐穿着大红色的毛呢大衣,像是个小明星。她果然提着三个大礼包,蹦蹦哒哒地跑到了夏语墨和夏子实身前,把各自的礼包派发给了他们。其实,夏语墨和夏子实从来不缺零食,甚至奶奶总要无休止地给他们买那些他们赞过“好吃”的零食,菜肴也是一样,一旦被说“好吃”,就总会无限量地供应,直到吃腻为止。不过,他们家从来不会买这种新年大礼包,也许是觉得华而不实,也许是思维定势,也许是镇上的小商铺里没有售卖,总之,这种大礼包成了和夏伶俐一起过年的专属记忆。
三个孩子趴在餐桌上吃了一会儿后就渐渐没了耐性,纷纷从桌上撤下来,一起到屋外晃荡去。临出门前,三人各自藏好了爷爷奶奶给的红包,端起了一盒小烟火棒,夏伶俐还挽上了自己的小手袋,袋里放着一个穿着毛呢大衣的芭比娃娃。
他们沿着青石小道一路向西走去。路两旁住着的人大多都相互认识,所以三个孩子一路走一路打招呼拜年,短短一条路的功夫,嘴巴都说渴了,兜里也被果。他们爬上石阶,来到大街上,看到马路两旁已经铺满迫不及待燃尽了的鞭炮,在昏黄的路灯之下闪耀着赤红色的光,浓浓的火药味还未散去,那是一种闻起来让人能联想到节日的味道。路两旁有许多大人和孩子在玩烟火,大部分店铺都关了,只有几家小饭馆尚还开着,里头灯火通明,店门根本关不住热闹的碰杯声。
三人渐渐走到了河边,那条河横贯了整个镇子,河水还算清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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