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陆飞和夏语墨以及其他同学——可以说是全班同学,都并不怎么期待牛老师重回讲台,但才休息了一个月的牛老师仍是坐着轮椅来到了讲台前。她说她是个不能在家闲着的人,一旦空闲下来,就总要在家里找她爱人的茬——她将这话说给其他老师听,也说给学生听,对她而言,口中的话似乎没有多少是有禁忌的。
对除了陆飞和夏语墨以外的其他同学而言,牛老师的回归意味着耳朵要切换回聆听高嗓门快语速洗礼的高级模式,意味着数学作业又要大批量地杀死睡眠时间,意味着该要为这些天来的任性放纵还债了。
但对陆飞和夏语墨而言,还多了一层难以名状的恐惧——这种恐惧在夏语墨心里更多一点。夏语墨担心自己的恶作剧被揭穿,更害怕看到牛老师坐着轮椅或拄着拐杖出现在讲台上的画面,一想到自己便是那始作俑者,总是心有不安。
终究,他们还是不得不面对着那样的画面——牛老师坐着轮椅出现在了教室里,她依旧精神矍铄,丝毫没有因高度的骤减而削弱气势,她环顾了一圈教室,用平常教训人的口吻对全班说道:“一群小畜生,这几天来玩疯了吧!”虽然夹带着一点谩骂语气,但听起来更像是牛氏寒暄。
底下同学没有人敢吭声,但他们看到牛老师坐在轮椅上,心里多少放下了一点“会不会挨打”的顾虑。
牛老师给学生们上了一堂数学课,遇到要写黑板时,她就让高卷卷代她写。整节课上,她并没有多责骂学生,也许是因为长日不见的关系——有时候,骂与挨骂也是需要“日久”来推波助澜的。然而,她止不住地说起了两位代课老师的不是,虽然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自言自语,但学生们都听得清楚。
“呸,教的什么玩意儿。”“就知道浑水摸鱼,瞎教!”“教成这样还要我来擦屁股,我没这本事,呸!”“谁拉的屎,谁擦屁股去!”
什么“擦屁股”、“拉屎”,初三的学生都能听懂那是种粗俗的比喻,他们都暗暗觉得好笑。
牛老师的这堂数学课一直上到了下一节课的上课铃声打响。语文老师捧着书进教室时,牛老师还在讲台前收拾着随身物件。教室里学生的学习模式已经从数学切换到了语文,中间几乎没有什么停顿。学生们都因为一个课间10分钟的流失而懊恼不已,但无奈牛老师没有下课,语文老师也并没有要大方地用课堂时间放学生去上厕所的意思,所以只好各自憋屈地静坐在教室里。因此,整个安静的教室里悄悄地弥漫着一股颓废之气。
忽然,牛老师抬起脸来,斜眼朝夏语墨瞧去,说道:“你来给我推。”她指的是轮椅。
夏语墨吓了一跳,她战战兢兢地起身跑到牛老师身后,手握着轮椅把手,正要将牛老师推出教室时,只听牛老师头也不回地喊了句:“陆飞,你小子也给我出来!”
牛老师向来如此霸道,向任课老师讨要学生从不打招呼,加上语文老师是个年轻又和气的女孩,牛老师便更显得跋扈了。
她让夏语墨推着自己来到走廊尽头,那儿有一大一小相对的两间会议室,中间夹着一扇长方形的窄窗,只要没有人使用这两间会议室,此处就显得异常安静。
此刻,这一片地方静得只听见窗外的风声。那一格窄窗里透进来的光将背窗而坐的牛老师勾勒成了一个肥胖的剪影。
陆飞和夏语墨听牛老师的命令,站在她的面前,迎着角落中唯一的光源,就像身处聚光灯之下,他们心里都大致明白牛老师要对他们说什么。
果不其然,牛老师张口便骂道:“你两个小兔崽子!”
陆飞背着手,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老师将她所知道的一切真相说出口的时候,他仍是有些懊丧,他一早就猜到鲍瘦猴是个守不住秘密的人,或者说是根本不知道这秘密是轻是重,自己挨批评也就罢了,可身旁还站了个夏语墨。陆飞一手握着另一手的手腕,在背后使着力,心中暗骂鲍瘦猴:鲍大嘴巴,你这个混蛋!
因为此时已是上课时间,牛老师对两人的责备声已是刻意压低了嗓音,但回声仍是灌满了三人所处的这个小角落,要不是她的有意克制,恐怕早已经贯穿整条走廊。她像极了电影里被小弟出卖的黑帮老大,反反复复地用嘲笑的口吻骂两人愚蠢: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
“丢鞋丢得开心吗?要不要再给你们备几双?”
“两人害我这样可开心死了吧?”
“自以为有主意了不起是吧?也不见得你们成绩有多好哇。”
“怎么?铁定能当上中考推荐生了?你们好像没这资格吧!”
“得意啥?做这种事情脑子倒是动得蛮快啊。”
“我一听那脚步声就知道是你俩,就算你们全班之中有一个人放个屁,我都知道是谁放的!”
……
牛老师极尽所能地证明自己的“无所不知”,说着说着,嘴角又堆上了白色沫子,只是在陆飞和夏语墨眼中,连牛老师的脸都看不清楚,更别说这些细微的“日常”了。
牛老师就这么絮絮叨叨地压低了嗓音说着,仿佛是憋了许久终于得到排解似的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但翻来覆去的总是那几句话。
陆飞和夏语墨听了整整一节课的教训,心都逐渐坦然起来,甚至觉得自己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让牛老师这么骂上两句也算是合理的。对夏语墨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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