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崔容本来就一心想入大理寺,此时更是恨不得能留在堂上把剩下的听完。
这一请求自然被御史中丞大人拒绝了,崔容还没有官职,又是涉案人员,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于理不合。
好在杨进身为皇子,总能掌握到第一手的信息,崔容便听他转述聊以解馋。
崔容听杨进说那些进士的口供时,注意到一个出现不止一次的词——富春社。
“这是什么地方?”崔容问。
杨进回答:“朝廷暗中查过,只是一群举子组的诗社,并无大碍。”
见崔容沉思不语,杨进便问:“可有不妥?”
崔容摇摇头:“倒也没有证据,只是觉得这富春社有些耳熟,似乎在举子中很有名望。若这几名进士都参加了富春社……”
杨进也明白了:“有道理,我这就去……告诉王大人。”
第三十五章、尘埃落定
大理寺询问之下,发现这些考生果然都参加了富春社,有些人更是禁不住压力,承认考题是富春社的一位先生告诉他们的。
原来富春社名为诗社,实际上是个专做科举生意的秘社。社内有一位姓曾的先生,每到春试前便会预测题目。
据那些进士说,他的预测大约有六成能中,因此十分受社里的举子追捧。
但这位曾先生十分神秘,没人说得清他出身何处,祖上是谁,进士们只说曾先生年纪约在而立,长相普通,京城口音,常年住在富春社内。
主审王大人一听就意识到这事儿不同寻常。
且不说这位曾先生如此神秘,六成已经是一个足以让人胆战心惊的比重。是他真的天赋异禀,还是……他背后有个特殊渠道能得到内幕消息?
如果是后者,那这个案子将达到不可想象的地步。
王远光只是想一想,就出了一身冷汗,立时拜托黑衣骑首领先派人前去富春社拿人。
富春社在外城的一座民宅里,黑衣骑赶到后发现,宅子大门紧锁,里面东西纹丝不乱,只是没有半个人。
询问附近百姓,有人道数日前见宅子里住的人乘坐一辆马车出了城,却没有人见他回来。
想来是案发之初,富春社的人便早早逃之夭夭了,而且走得从容不颇,半分慌乱的痕迹也没有。
这个曾先生,倒是挺机灵。
没多久,宅子主人得了大理寺的传唤匆匆赶来。
据他说这宅子就是那位姓曾的中年男子租用的,他一口气付了十年的租金,出手阔绰得很。
平日里宅子主人并不与租客往来,因此他对那姓曾的男子也不了解。
线索到这里暂时断了,不过不管怎样,几名进士舞弊的事实已板上钉钉,无可辩驳。
大理寺还顺藤摸瓜,连夜审出了其他富春社的同党,仅中榜的进士算一算一共就有十七人之多。
崔容平日总与张仪等人一处,和富春社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下算是彻底被摘了出来。
真想水落石出,王远光请旨入宫,将案件的卷宗呈给承乾帝批阅。
承乾帝阅后震怒不已,立刻下令将这十七名进士除去功名,并罚永不得再录;至于那位曾先生,承乾帝只字未提,更不用说下旨通缉,不知是一时忘记还是另有隐情。
王远光心中有数,便做了宣判。
犯案的十七名进士被除去了功名,永不得参春试;他们中有授了官职的,也被一并革除职位,空出来的缺按律报吏部再议——反正还有不少尚未授官的进士。
听了这消息,犯案的进士们顿时慌作一团。
有人当场晕厥,也有人跪在堂上哀嚎不止,希望大理寺能手下留情,不要绝了他们的仕途。
王远光不为所动,令差役将他们通通赶出大理寺完事。至于那崔家的小厮,他盘算着既然不见宫里的旨意,还是不便深究,于是按律判了个流放。
伪造笔迹的人,定不是身无功名的崔世卓能随意调动的角色。这案子看似崔家兄弟阋墙,但焉知背后没有更大的神仙?
王远光可不打算太岁头上动土。
此外,宫里倒还有一份旨意是给崔怀德的——崔怀德治家不严,罚了半年俸禄。
半年的俸禄虽无关紧要,但这代表着承乾帝的态度。崔家本来已在风雨飘摇中,如今更显岌岌可危。
崔怀德接了旨,明白自己这回丢人丢到皇帝那儿去了,颜面扫地不说,连仕途恐怕也受到了无可挽回的影响。他怒火攻心,当晚回府就狠狠给了陈氏一耳光。
崔怀德向来性子软,别说动手,发这么大火都是头一遭。
陈氏又气又怕,哭叫道:“我还不是为了卓儿!你竟然这么对我,我要找老夫人评理去!”
见她还一味胡搅蛮缠,崔怀德冷哼一声:“你去啊,正好叫老夫人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勾当。我们崔府,也供不起你这尊大神了。”
陈氏本就心虚,又听他话中似有休妻之意,吓得不敢再胡言乱语,只低声抽泣不只,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崔怀德不耐见她这副样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当晚就直接睡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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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王大人!我还有事要招!来人啊!”大理寺监牢内,小厮绝望地扒着牢门大叫。
他已经喊了半个时辰,除了最初有狱卒来喝止,再没人理会。越是如此,小厮越是心慌,坐立不安地在监牢内来回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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