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丢紧张的看着他,他没有想到石念青会将这样的大事告诉他,他也从没有想到石念青的经历这样复杂,他从石念青的眼里看到了深不可测的伤痛,那伤痛平时被掩在温暖的笑容里,不羁的话语里,现在想来,那只不过是掩的深罢了。
石念青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禁笑了一下“丢丢怕了吗?”
丢丢心里一跳一跳的痛,看着石念青消瘦的脸庞,想着那人的种种遭遇。原来这世间还有父母亲人都在,却不能团聚的痛苦。不像他没有了亲人也没有了念想,反倒放开手,痛过了就罢了。心里有念想而不可得才是最可痛的吧。
丢丢伸出手,摸索到他的,一点点滑入手心,与他十指交握。缓缓道:“石大哥,我心疼。”
石念青一震,紧紧握了那手,觉得一股热浪向眼中涌去。
他掩饰的咳了一声,平静了好久,才又说:“我五岁时父亲到京里做官,将家眷都带来了,朝廷分配了官宅,就是今天我们见到的那座,我就是那时候进京来的。”
丢丢嗯了一声,暗夜里他说,他听。
“我家往东过去两条街就是关嘉禾家,不是咱们今天去的地方,是他父亲的官宅,我家西边不远处是礼部夏大人家,我和嘉禾还有夏家三公子清波自□好,八岁时一次父亲带我去幽王府赴宴,被幽王选在王府陪小世子读书。我是个最怕被拘束的,偏偏拘在王府里坐监一般,因此得了假回家就和他二人玩在一处,嘉禾父亲常年在边关驻守,家里也没有长兄,只有几个弟弟,他最自由胆大,人又极仗义,人缘最好。清波是个端方君子,整天掉书袋子,他那个父亲大人很是古板,管人最严,那人从小被管教的狠了,就有点放不开手脚,处事便多了一些拘谨。而我最喜欢的就是和几个知己友人相伴游玩吟诗对句,向往的是快意人生,平日交往的朋友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我们几人性子不同但是却意外地可称为生死之交。可是三年前一场科场案,礼部数名官员卷入其中,我家和夏家都被牵连,我家被判流徙,夏家被潜回原籍,和清波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我和嘉禾送他们全家回乡,后来就在没有了他的消息。家里出事后,那些朋友一下子fēng_liú云散,只关嘉禾暗中照看我的家人,又为我多方奔走。他几年前随父戍边,积了战功。受封安北将军,我全家都在北地,受他恩惠不少。”
丢丢听他说关嘉禾,又想到今天去他家,不由得问了句:“关将军和那梅公子……”
石念青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两人倒不知是怎样的缘分了,关嘉禾为他被父亲宗祠里告了祖先,将他从族中除了名了。那梅亦寒也为他折腾了一身的病,偏偏还跟他拧着劲儿别扭了这许多年。”
丢丢听得震撼,半晌道:“两个男子也能如此的情深意重吗?”
石念青叹道:“情之一事,原是不拘于男女的。”
丢丢听了这话,心下极为震荡,他没有想到石念青是这样的看法,心里竟猛地一喜,不由得向石念青看去。
☆、二十一 唇齿相依
却见石念青微微闭着眼睛,像是倦了。
石念青睡着后,丢丢盯着屋顶,看着上面高高的房梁,脑子里想着他方才的话,又回忆起关嘉禾对那梅公子关怀入微的情景,怎么也无法入睡。身边石念青又将他搂得很紧,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后,丢丢就不敢再有这样的接触,如今躺在他怀中是既煎熬又幸福。他躺了一时,脑子里依然乱纷纷的,今天看到的听到的都让他感到震惊。
丢丢不由得又想起那本《弁而钗》,他自那日后,再也没有看过这书,如今竟想再翻上一翻,于是轻轻地拿开石念青压在他腰上的胳膊,慢慢坐起身,披了棉衣,小心翼翼的从石念青的身上爬过去,他下床穿了鞋子,到书橱上去取那书。
丢丢捧着书灯下坐了,翻开上次看到的那篇,正巧目光落在那翰林与赵生云雨后的一番话语上,那翰林道:“情之所钟,正在我辈。今日之事,论理自是不该;论情则男可女,女亦可男,可以由生而之死,亦可以自死而之生,局于女男生死之说者,皆非情之至也。我常道:海可枯,石可烂,惟情不可埋灭。”赵生道:“由此言之,兄真情种也。”
丢丢那天看得急,竟没有细细品味,如今静静读来,这话真如轰雷电掣般直击入脑海中,又想到石念青刚才的话,只觉得心中激荡,久久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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