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嘉禾接到家人禀报已经迎出内院,笑道:“也不是外人,到里面去吧。”石念青拉着丢丢的手往里走,丢丢从那夜被关嘉禾看出心事,就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笑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谁知关嘉禾竟对他眨了一下眼睛,仿佛共有了一个秘密似的。
不一时来到内院,梅树越发的多起来,而且都是名品,比起前院又是不同。
就见廊下栏杆边坐着一个人,疏影横斜的梅林中一点天青斗篷的影子,没带风帽,披着一头的长发,听见脚步声,那人转过脸来,丢丢一下子怔住了,他竟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身姿消瘦,但偏偏不显荏弱,倒平添了一股fēng_liú别致,眉目间一段冷清,竟是硬生生压下满院的梅花。
那人见他们进来,起身对石念青颔首道:“石公子。”眼光一转,落在丢丢脸上,微微一怔,轻声道:“好俊的人物。”
关嘉禾笑道:“你倒是也会赞人。”转头对丢丢道:“能得梅公子一赞,丢丢你可是天大的面子。”
那梅亦寒淡淡道:“看得顺眼便说一句,有什么大惊小怪?”
石念青却很高兴,对着丢丢左右看了一番,点头道:“嗯,倒是不丢为师的人。”
丢丢见那梅公子那样人物竟夸赞自己,他到底是少年心性,心下很是高兴,但被人这样直白的夸奖外貌,还是第一次,又有些羞赧。
石念青见他脸上雪白的皮肤下慢慢的染上一层晕红,越发的可爱,不禁也笑道:“丢丢这脸一红,更是凭添了几分颜色呀。”
丢丢见他在外人面前也来取笑,恼得用眼瞪他。
又见关嘉禾对梅亦寒道:“才好了点,别在这儿吹了风。”
梅亦寒又坐身子,道:“整天闷在屋子里,快发霉了,今儿着太阳倒好,我想坐会儿,你叫人搬了桌子,和石公子就在院里坐着说话吧,赏赏花,倒也风雅。”
关嘉禾笑道:“如此甚好。”遂命人搬了一鸡翅案几,摆放了果品点心招待石念青和丢丢。
那梅亦寒却并不坐凳子,依旧在栏杆上的台阶上坐了,关嘉禾也不劝,回屋拿了一方皮毛的褥子折了一折,铺在台阶上扶了梅亦寒重新坐好。
一时石念青拿出礼品,几人坐下说话,那梅公子人物出众,言谈很是风雅,但是并不多说,可每说得一句总有觉得有无穷意味在里头。
关嘉禾胸怀坦荡言语爽朗,石念青随性不羁言语机敏诙谐,几个人言笑晏晏,丢丢见关嘉禾不时照看那梅公子,添茶倒水,很是细致,丢丢看得一时,不由得痴了。
作者有话要说:出去了几天,让看文的亲们久等了,谢谢了。
☆、二十 夜谈
待出得关宅,两人往回走,丢丢十五年来一直生活在红莲寺中,虽然就在京郊,但是他最多也就到过山下的镇上,今天是他第一次到京城来,自然是大开眼界,只觉得满目繁华自是别处无法比拟的,早上来时就见有人陆陆续续到城隍庙去逛庙会,人人穿的簇新,兴高采烈的,脸上带着新春的喜庆。
时间已是下午时分,石念青也不回寺,带着丢丢慢慢的沿街踱着,一阵孩子的笑声传来,扭头看去,一条胡同里,几个孩子跑来抱去的,一时站住了,一个孩子将一枚炮仗塞进墙缝,其余的孩子捂了耳朵,就看那孩子将手里燃烧的的棉绳凑上炮捻子,啪的一响。孩子们便满足的拍掌,换个地方换个人再重复这个游戏。
两人也不说话,石念青在前,丢丢在后,没有并行,但看的到彼此的身影。丢丢也不问他去哪,反正这样跟着挺好。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宅院前,高高的院墙沐浴着午后的阳光,石念青站住脚,远远的打量这座宅院,丢丢见他脸上神情似悲似喜,轻声道:“石大哥,这是谁家。”
石念青淡淡道:“丢丢,大哥是在这里长大的。”
丢丢愣住了,看那朱红大门,两侧贴着簇新的春联,当中的门心儿贴的是秦琼敬德。门前一左一右立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院墙里隐隐现出碧瓦飞甍,雕梁画栋,门侧歇着十来顶官轿,想是前来拜年的人还没有离开。又见那大门匾额上书“陈府”二字,心下迷惑,惊疑不定的朝石念青看去。
石念青叹了口气,笑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丢丢:“现在这宅子住进了新主人。改姓陈了。”
丢丢觉得这笑充满了苍凉。
这天晚上,石念青对丢丢说:“丢丢,今天跟哥睡吧,哥想跟你说说话。”
丢丢愣愣的站了一会儿,他不知道怎样拒绝这个要求,只好点了点头,待两人躺到床上,反倒一时都没了声音,只听得炭盆里炭火噼噼啵啵的声音,很细微但却很清晰。没有熄灯,两人就看着跳跃的灯影在墙上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形态。
石念青将身子转过来,看着丢丢的眼睛,轻轻地说:“丢丢,大哥这个举人功名是被革去了的。我是犯官之子,父亲因为科场案受到牵连,朝廷一个“疑无实据”将他免了官职,全家人流放北方边塞,就连入赘的姐夫和姐姐一家也未能幸免。我因为小时候被送去做了幽王世子的伴读,得以免除徙流之刑。我这几年也并不是温书备考春闱,来来往往结交权贵,为的是能接全家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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