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并未出乎李枳意料,他心说,合着就一鸿门宴,把春饼咽下一口,狠瞪宋千。宋千幸灾乐祸地抿嘴笑。
“第一,这手术你可必须得做啊,”跟说好了似的,陈雨浓打了头阵,“你年纪小也没什么存款,哥哥姐姐一人出点,不就有了吗,好歹一块玩了多少首曲子了,放你不管说不过去。”
“我有钱。我会治病的。”李枳紧张起来,“真不是钱的问题,不用你们凑。”
“先前真的不知道你病得这么严重,你老是把事儿埋心里,跟谁也聊不起来,心思真的太重了,”叶沧淮给老婆吹凉了豆浆,道,“我和宋千都觉得你如果能学会把事情好好说出来,对周围人多点信任,也对自己多点自信,就能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李枳又忆起黄煜斐跟他说过类似的话,心里跟针扎一样,“我知道我有这毛病,这不是没来得及改好吗。”
“我看你根本没想改,怕受挫,就缩自己那点犄角旮旯里头,整个一撅屁股大鸵鸟,”宋千抖了根红塔山出来,又觉得李枳那破嗓子着实不该再受什么刺激,于是又抖了回去,“这叫啥,逃避型人格?不习惯有人真心实意关心你?我们倒还好了,平时也就跟你一块排排曲子写写歌,可是,谁要真把你放在心上,想和你过,那得累死。因为你不信任何人。”
“什么不信,我没不信,我就是太信他了,我知道他能为了我做到十分,”李枳着急,他觉得宋千怎么能说得这么过分,置身事外地评价他跟黄煜斐的关系,也太武断了吧,“我逃是因为知道自己不值当那十分。你们怎么还跟我这儿谈起人生了呢!”
赵初胎柔声道:“人生当然要谈,你现在好像还处于青春迷茫期,这时候人喜欢干嘛,喜欢贬低自己,”她靠进叶沧淮怀里,“其实很正常,小叶年轻那会儿也跟你一样犯过傻。幸好他没做后悔事。”
“我也没做。”李枳死鸭子嘴硬,“我不后悔。”
“你逃避的时候,你家那位小黄很难受吧,”赵初胎声音轻轻的,怀孕后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母x_i,ng,心软得不行,“他哭了没?你看他哭,不后悔?”
“……他蹲在那儿,我不敢看。”
“晚上睡不着,你想起他,觉得他是不是跟你一样没辙似的躺着,不后悔?”
李枳不说话了。有人喝着汤,有人卷着饼,他们都看着李枳。
那位一直安安静静的孟春水开了口:“害怕伤害一个人,所以就逃开,这种事我也做过,往回看发现自己确实非常自以为是,”他看了眼赵维宗,温柔地弯了弯眼睛,才看李枳,“这种做法其实只考虑了自己的感受,你只是寻求一种心理安慰来减轻负罪感,以为找到了损失最少的解决方案,可你并没有考虑对方到底需要什么。”
“你们就知道他需要什么?”
“我们不知道。你知道。”
李枳本身还有点没好气,听了这话,却愣了好一阵子。“他需要……是需要我健健康康地陪在他身边吗,”他垂着眼,睫毛闪了闪,“我以前很努力地这样做过,我们俩都很幸福,但我现在做不到了。也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这就是你不信任他的点,”孟春水语气清清淡淡,却有种犀利,绵里藏针地埋在里面,“你羞于坦诚地面对他,并且也想当然地规定了他到底想要什么。”
“我……”
“他也许只是想要你的坦诚。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标准严要求。”孟春水一瞬不瞬地盯着李枳,那双眼睛,黑幽幽的,太过于直率锋利,“我知道你的感觉。认清自己本身就很难,更何况把自己完全展露,让别人来认清你。我们的一生都活得很模糊对吗?但爱情的长久需要两个人的互相认清,互相接受。所以爱情是非常难得的。”
李枳听得哑口无言。这人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非常在理,可他不想承认,不想点头——心里有个声音在呵斥:你已经是这种人了,没希望了,别听他的!却也有另一个声音,始终在他耳边回荡:是你错了,这几天就是你错了,你想清楚!
他急惶惶地掏烟,火机还没拿出来,就被边上宋千眼疾手快地打掉。
孟春水似乎是完成了历史任务,安静地继续给相好的妹妹剥大虾去了,倒是听话得很。
下一回合,可算轮到赵维宗上场,他拍了拍李枳的肩膀,微蹙着眉道:“不说大道理了,我就看不惯你这种怂样,哦,就因为人家特别在乎你,全世界就他一人不能知道你的事儿,不能看见你一丁点的不好,这公平吗?人家喜欢你,当然想做最了解你的人,你倒好,自个儿跑了。”
“那我现在怎么办,我回去,追着他说,我要做个很危险的手术,有用的几率也不大,这几天你陪我过吧,出了意外你可别哭别伤害自己,”李枳揉了揉眼睛,“哈哈!反正都是我错!”
“不是要争个对错,你如果决定好要认真做手术了,那我们也算没白说这些,”赵维宗似乎有点不耐烦,但他还是诚恳的,“情情爱爱的事儿谁说都不行,只能你自己想明白。”
“我知道,谢谢你们劝我。”
赵维宗不怎么甘心,又道:“我们也不是那么闲,成天就会灌j-i汤,但是小李你问题确实比较大。你不能老等着别人来找你,那样你只会越来越怕。你得学会自救,为了你爱的、你舍不得的那点东西,总得努力做点什么。你得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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