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盗墓掘金之徒叫什么?”苏小舟问。
温崇绱直摇头,“这个……我当真不知道。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只听祖父叫他……吴先生。”
“姓吴的!”
苏小舟仿佛抓住什么,赶忙问:“帮你捉刀代笔的又是谁?”
“是……是……”
温崇绱有些犹豫,如果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等于就坐实了自己的罪名。让人代笔之事,往小了说,是钻营苟且;往大了说,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他是不是叫吴凤麟?!”苏小舟急着问。
“啊——,你怎么知道?!”
温崇绱傻眼了,还说不是来追究代笔之事的,他们竟然连那个人的名字知道了。
看他的反应便知道,人对上了。
“吴凤麟跟与你祖父交易的吴先生是父子吗?”苏小舟进一步逼问道。
如果吴家和温家这两条线合到一起,就有希望找到他了!
“凤麟,他……他去官府告诉我了?!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温崇绱脸色煞白,涔涔淌着汗。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替你捉刀代笔的人是不是叫吴凤麟?他跟盗卖冥器给你祖父的吴先生,是不是父子关系?”苏小舟又问。
“是……是的。”
温崇绱已然面如死灰。
……
一瞬间,书房内静的吓人。
苏岚烟和苏小舟同时倒吸了口凉气,没想到真的能通过这么不靠谱的办法找到盗墓贼的线索!
一见鸿胪少卿购买贼赃的罪名做实,被诓来抓盗墓贼的袁引立刻来了兴趣,“卖货给你家的吴先生现在在哪?”
“他二十多年前就病死了。”温崇绱回道。
“那他的儿子呢,那个吴……吴凤麟,他人在哪儿?也会盗墓掘金吗?”袁引又问。
苦心钻研这么多年,能见到的古玩旧物都看的差不多了。他要想在金石之术上更进一步,只差跟温家两代长辈一样,“广交好友”,搜寻被掩埋在泥土之下的珍奇了。
“你们……不是……”
温崇绱被搞晕了,如果不是吴凤麟告到官府,怎么会有人来追究自己找人代笔作画的事情呢?
不等他发问,苏小舟已经抵到跟前,“告诉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
温崇绱回道:“我已经十年没见过他了,自从……”
“从太宗月下饮马图帮你敲开仕途的大门?”苏岚烟插话道。
那幅悬挂在“文渊楼”顶层的画作,代表着集贤院的最高荣誉,一直被师长们引以为傲,曾鞭策她没日没夜的苦练画技,也曾让她对温画士弃艺从政无限惋惜,没想到背后竟然是这样一个弥天大谎。
“由他代笔作画,并非我的本意……都是家父一手安排的。我祖父去世后不久,吴先生也遭逢意外,他的儿子找上门,想要继续跟我家‘生意’来往。父亲看他年纪小,便一口拒绝了。但他十分坚持,为了证明自己的技艺,一去三个月之后,竟然带回了几件让父亲惊讶的物件。为免他走上歧途,父亲便收留了他,让他做我的书童,还让他在府中的私塾读书。”
说着说着,温崇绱惭愧地低下头,“我天资愚钝,读书时没少惹父亲生气。而他却不同,不仅书读的好,还画了一手好画,让师父们赞不绝口。父亲经常叹息,若非他祖上有案底,不能参加科举,一定能够考取功名。后来,我书读的实在太差,眼看着科举入仕无望。父亲和几个叔伯商议之后,便想出了一个由他代笔作画,帮我造势扬名,再由家族和集贤院推荐入仕这么条路。”
苏小舟看了眼小妹,她的表情仿佛要吃人。
同样是作画之人,惺惺相惜。如果她的画作被写上别人的名字,帮他人扬名立万,恐怕要气的呕血了。
温家的长辈还真是足智多谋!完成一幅画作,短则数日、长则累月经年,可以关起门来慢慢做。非常适合找人代为完成,比撰文、作诗更不容易被拆穿。
谁又会怀疑出了几任宰相的温家,堂堂工部侍郎温无隐的儿子呢……
“太宗月下饮马图成名之后,你家是怎么对他的?!”苏岚烟质问道。
世家大族的手段可想而知,想让一个人闭嘴,那他一定非死即残。
温崇绱直摆手,“苏师妹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苛待他。凤麟不仅勤勉,为人也耿直,他知道自己不能入仕,便一心作画帮我,从来没有任何怨言。那幅画获得首席大赏之后,父亲便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南下益州躲一阵子。等我顺利进入仕途之后,再回长安来。”
“然后呢?”
“半年之后,我入了礼部当了祠部郎官,便写信让他回京。没多久,他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人,说是在益州娶得娘子。于是,父亲给了他一笔安家费,让他离开了我家。后来,我们便彻底断了联系,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什么意思?”苏小舟蹙起眉头。
温崇绱的话似乎有悖常理,年轻力壮时失联,这不过才十多年,怎么会觉得对方可能已经死了呢?
“那个女人,我见过,好像病得很重,进出都是由凤麟背着的。凤麟好像也受了伤,一直咳嗽,父亲虽然给了他们一大笔钱,但是两个人……唉——,我一直以为他走投无路了便会回来,可是十年过去了,却再没见过他。”
苏小舟心里一咯噔。
吴凤麟——他的妻子,卖画的孩子——他生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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