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变得沉稳而又内敛。这或许是一贯呈现在烈山族人面前的破军祭司的模样,却并非谢一所熟悉的那个如同太阳一样,热烈又生机勃勃的谢衣。
追击而来、又被谢衣斩杀的流月城祭司的尸体,在两人苦恼该如何处理的时候,一点点地化成了灰烬,消散在风中。
几乎是在目睹到这一刻的瞬间,谢衣便变了神色,他抢上前,几乎是扑到那人的身上,伸出手去狠狠在空中抓了一把,却连消散的细碎灰烬都触摸不到。
谢一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脊背挺得很直,撑在身侧的手却慢慢收紧,伸出却不知道想要抓住什么的右手徒劳地悬在半空,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他皱了皱,走上前半跪在他身侧,伸手包裹住了谢衣的右手,向前倾了倾身,将他整个搂进怀中。
谢衣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并非悲恸,更是愤怒。
砺婴砺婴!
谢衣缓缓念出心魔的名字,声音低沉,像是在夜色中以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流动的河水,在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汹涌的危险的暗流。
流水带走了几人的气息,溪边布满细砂、鹅卵石还有生长着浅浅青草的薄薄覆土给谢衣和谢一提供了一个短暂的休息场所。
谢衣在这并不寒冷的夜晚点燃了篝火,火光投下的明灭光影跳跃在他的脸上,不断变幻。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冷,向着谢一挪了挪,紧紧挨着他坐下。
过了一会儿,又还觉得不够自在,索性身子一歪,躺倒在了谢一的腿上。谢一低下头,迎上他仰头看来的目光,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谢一伸手,温柔地一下一下梳理着谢衣的黑发。
阿一,我们需要尝试一下另一种方式。
伸出手去摸谢一微垂的睫毛,谢衣这么建议着。
谢一眨了眨眼睛,从善如流。
谢衣离开流月城,是因为不赞成沈夜的做法,想要在下界寻找到其他的方法,所以他和谢一一路走来,都是尽去些人迹罕至的山林中灵气充裕,最好还有些能够在典籍上找到的悠久历史。
所以深知自家爱徒性格的大祭司,几乎是一抓一个准。
若非两人都是出色的偃师,身上带着的稀奇古怪功能的偃甲不胜枚数,只怕也不会到今天才第一次被追个正着。
而现在,谢衣打算反其道而行。
谢衣和谢一顺利地混进了一处村镇,成功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小村子里住了下来。
当然,两人的脸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比如说,本来还存着警惕犹豫到底要不要接纳这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确切来说,好看的有些过了的来历不明的兄弟两的族长,被自家媳妇笑容满面地在背后狠狠拧了一把,被自家闺女红着脸用幽怨的眼神注视,就这样屈服了
于是这个小村子里,就多了一对美丽又温柔的兄弟。哥哥性格温柔,偶尔流露出的锐利眼神会让人觉得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弟弟性格开朗,有时突然陷入的沉默会让人忍不住心疼诶,等等,好像弄反了,温柔的那个似乎是弟弟。唔,好像也不对
谢衣,你是否需要于我解释一下,为何我今日出去,听得有人唤我谢小弟?
阿一,你我都已是相依为命了,何必如此见外?
勿要转移话题。
阿一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我既隐藏于市集,便要遵循人类的规矩。人类中,多是兄长性格沉稳,而弟弟性格活泼,所以你我二人,应是我为兄长。
兄弟兄弟,自然是年长者为兄。阿一,这么算来,我是哥哥也没什么不对。
阿一,他们与我们不同,所以旁人如何去想,我们无需介怀。
谢衣深深地凝视着面无表情的谢一,握住了他的手。
生命至真至重,我会珍惜,亦会敬畏,更会尊重。然而这至真至重的生命,终究仍是他人的,我能握在手心的,唯有自己的性命,我愿放在心底的,也仅为你我二人。
谢一默默地看着谢衣,默默地从他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温柔地笑了。
勿要,顾左右而言他。
qaq,阿一,我就是想听你叫我一声哥哥都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了。
开始努力存稿
☆、六十三
谢衣二人在这处村落停留了数月,而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里,悄悄地离开了。
这之后的七年,他们重复着这样的生活,每到一处,都会假报身份融入当地村镇。流月城的追兵果然被谢衣误导,对他二人的追捕虽然一直在延续,却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无处可逃步步紧逼的危急。
谢衣对此多少有些得意,有时候端着茶盏大刀金马地跨坐在谢一身边,美滋滋地抿了一口茶水,眼睫一抬一扇,唇角噙着笑意,就差身后来根尾巴配合着摇啊摇。
谢一却不搭理他,只是在他自顾自得意够了,那股子自从离开流月城后便一直挥之不去的阴郁忧愁重又浮上眉梢,才伸出手,覆上他执着茶盏的手背。
又是一年春意盎然。
谢衣推迟了离开的时间,因为他知道谢一想要再看一场千树万树百花开。
那是一个很是让人愉快的等待过程。
他们这次逗留的村子,郊外便是一片野桃林,夹杂着数量不少的其他花树,枝头缀着或深或浅或粉或白的花蕾,几乎是一个不留神,便不知不觉地全部绽放。
谢一温柔地注视着漫山遍野的花微笑,谢衣温柔地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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