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的分量。”
徐子敬挑了下眉毛。“我知道。”
我知道天大地大任务最大,我知道关于生死在真正来临之前都是妄谈,我知道你例行公事不愿提其他已经变成禁忌的人或事,我不知道的,是我自己的分量。
叶昔绕过徐子敬搭在桌子边儿的胳膊,拿起单薄的一页稿纸。上边儿大喇喇的“遗书”俩字儿。徐子敬的字写得并不漂亮,但却工整,工整得看着都不像他这么个人能写出来的。碳素墨水笔的字迹直透到纸背,一行一行。叶昔慢慢地看下来。
挺标准的措辞,格式化得显得有些无趣。甚至不带个人色彩,语气平淡。
我有承受任务带来伤残和死亡等任何结果的思想准备。我将在任务中尽职尽责,如果牺牲,希望可以将死讯通知我的父母。
叶昔看完了,又抬眼去看徐子敬。“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徐子敬乐了:“别小瞧人啊叶昔,在零三我这玩意儿也不少写,就这么回事。”零三出任务之前每人都要写,到后来他们干脆就把不知多久以前写的遗书换个日期交上去。
叶昔转身要走。
徐子敬在后边开口叫住他。“叶昔。”男人还是那种懒洋洋的腔调,好像多久没睡过觉了似的,“我还有‘其他要说的’。”
他说:“我很高兴这任务是和你一起。就算会死。”
叶昔的脚步停顿了那么一下,频率不变地走出去。
徐子敬看了他的背影几秒,然后慢条斯理地把那张单薄的遗书折好,装进了信封。
办公室的灯亮到夜里三点多。叶昔合上手上的档案。档案里面徐子敬的照片不过二十岁出头,还是年轻得肆无忌惮的年岁。那里面记载的一行一列,使他成为如今的这个人。他眼前头闪过刚才那个男人看上去没心没肺的笑脸,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
那天晚上徐子敬很晚才睡。他做了个梦,梦见很久以前他们坐在同一辆步战车里,钢盔磕在车壁上,人抱着老式的步枪摇摇晃晃。他瞧着那个人头盔下面的眼睛,漆黑漆黑,坚硬又漂亮。
他只记得自己长久地看着那双眼睛,然后醒过来。天已经蒙蒙亮,男人扒拉扒拉自己头发,坐起身来往脚上套靴子。
叶昔进来的时候徐子敬正吭哧吭哧地趴在那儿做俯卧撑,汗水淌下来,军绿背心儿紧贴着脊背,显出紧绷的漂亮线条来。——窝在屋子里这么些天,骨头都松了。他从地上蹦起来,把脸上的汗水抹了抹,“有何指示?”他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目光在叶昔脸上一扫,严肃了一些,问道:“你昨天晚上没睡么?”
叶昔挑眉看他一眼,显然不打算回应这样表达关心太过私人的话题。 他淡淡道:“正在从零三调你的档案,你该换个地方了。”
徐子敬环视一周他的“新地方”,终于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不过是从一间十平米的换到二十平的而已。双人间,一张上下铺的铁架子床,两张写字桌。任务前封闭,徐子敬瞧了叶昔一眼,道:“你们情报部的条件不太好啊。”
叶昔淡淡看他一眼。“徐少校忍不了么?”话里倒是少见得带着刺的。
徐子敬舔舔嘴唇。他得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他喜欢叶昔这样子。
男人看他,眼神里似乎有一瞬间闪过的无奈,徐子敬并没漏掉。他又沾沾自喜地得意起来。叶昔一句话没多说,转身走了。于是也没看到徐子敬同志笑得像个偷腥的猫一样的表情。
不过是那个人眼睛里面一丝甚至不能确定情分,他便已经如获至宝。然而徐少校并不是一个知足长乐的人。他知道自己喜欢得寸进尺。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真的喜欢上的时候,明知道愚蠢却还是难以控制。他是真喜欢他,明知道这是犯傻。
接下来是一整天的昏天黑地。徐子敬觉得自己快变成俄语复读机,一张嘴就是一串叽里咕噜。当年那点儿俄语的老底子都搬出来了,自我感觉还算良好。他把叶昔留下来的文件看了个遍,把那些俄文字母全都塞进脑子里之后,再抬起头已是天黑。房间里没表,不知道钟点,徐子敬觉得自己已经饿过劲儿了。
从封闭宿舍溜达出来,楼道里灯亮着,反射在瓷砖上有冷色调的光芒。徐子敬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他听见那个人的脚步声停在门口,下一秒叶昔拉开门。
“我记得‘自由活动’并不包括夜游啊徐少校。”他这么说着,侧开身子示意徐子敬进屋。
男人笑了笑:“我一个人快闲出毛来了,过来瞧瞧你。”
叶昔一本正经:“我忙得要死。”
徐子敬一下子乐了。他看了叶昔半晌:“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啊?”他顿了下,道:“如果我没理解错,叶昔你刚才在严肃地和我开玩笑?”
男人眉梢一挑,脸上倒还平淡,但却莫名地带出一股子肆意来。他道:“徐子敬,这不是你对长官的态度。”
徐子敬觉得被他晃了眼睛。他摸摸鼻子,两步跨进屋里:“长官,我不过是来瞧你一眼,不必这么严肃。”他直觉叶昔今天晚上的心情不错。说话越发肆无忌惮。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桌子边,眼神漫不经心地一扫。
叶昔桌上干净得很,电脑,笔筒,文件夹,没有其他。有个相框,里面是蓝天白云的风景图片。他总是谨慎的,连办公桌也严谨细致得没有一丝端倪可循。他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来揣测,而他偏偏想知道,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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