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是老演员也不得不承认被刹那的气质变化惊艳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澈需要到元林芳老师的剧场学习京剧动作。
李唐平日里无事可做,不上综艺不赶通稿,一两年兴致来了接一部电影,闲得不行。反正有的是时间,他干脆每天都到现场去,顺道指导苏澈演戏。
元大师先讲授了基本的戏曲知识,再谈到呼吸、唱腔、手势、脚步和眼神。戏曲不同于电影表演,小小的一方舞台跨越了时空的限制,可以代表任何地方,布景是虚拟的,而演员的动作也是虚拟的。它与真实的生活场景相去甚远,于是十分考验唱戏人的能力,只有通过举手投足间的一颦一笑、轻启朱唇时的婉转低回才能体现出意境之美。
苏澈因为有舞蹈功底,学习起动作的接受能力很强,连元大师都赞叹不已。
结束后,剧场的人慢慢散了,李唐倚着墙看了许久,见他额上细细密密的汗水,道:“累了?”
苏澈摇头。
李唐没说话,尾随他进了换衣间。
灯光打开了,苏澈坐到椅子上,李唐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谢谢。”
有种人干坏事之前总得先给点甜头,不只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还能化解对方的抵抗。
苏澈正喝着水,面前忽然蹲下来一团黑影,一只脚被人握在手中。他的心脏猛然一缩,下意识望向那人,只见那人淡淡的笑容若无其事的淡然。
“没事,我就是看这鞋子不错。”李唐漫不经心地摸着粉红色的彩鞋鞋面。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那人的手指从每一根脚趾上划过去,似乎带着细密的电流,苏澈眼瞳深邃,盯着蹲在他面前的人。
李唐全然不知自己造了什么孽,伸出来的手指痉挛两下,眼睛黏在苏澈的大脚上怎么也移不开,于是故作自然地帮他脱鞋袜,露出白生生圆滚滚的脚趾头。李唐偷偷咽唾沫,喉咙干涩地滚了滚。
苏澈将水杯搁下,正要说话,门突然打开。
“洛九,苏澈,你们俩也太慢……”谢颖嘴里像被突然塞了一颗鸡蛋,堵得说不出话,默默地盯着他们。
李唐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顺手帮他把另一只脚的鞋袜也脱了,站起身拍了拍手:“我见他累了一天,就帮他把鞋脱了。”
“哦。”谢颖干巴巴地说。她还穿着高跟鞋呢,怎么没见他主动来帮她脱鞋?再说脱鞋子还好,但连袜子都一起脱……这么亲密暧昧的举止……
李唐也知道毫无说服力,便不再解释:“苏澈,你换好衣服出来,一会而一起去吃晚饭。”
谢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澈,退了出去。洛九这段时间表现得太好,她还以为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可刚刚这一幕直直给了她当头一棒。
其实,她还挺喜欢苏澈的,和洛九站在一起真他妈养眼啊。颜狗一点也不想做第三者,但洛家人可不好对付,苏澈现在不离洛九远一点,以后恐怕有苦头吃了。这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才得到这样一个机会,为洛九得罪洛家不知值不值得。
“诶,我刚刚不是让你先走?”刚出来,李唐就逮着机会为难她了。
谢颖没好气:“你车钥匙都还在我这。”说着把钥匙丢给他,“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我打车,你们好好玩,行了吧?”
李唐觉得她说话古里古怪,诧异地看了一眼。
“你先去车库开车吧,我一会带着苏澈出去。”
车库离大门有段距离,李唐接受她的建议先走了。
苏澈脱掉身上的戏服,光滑的丝绸从指间滑落。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瘦弱,年轻俊秀,可没有一丝活气。
连地狱也不愿要他,非要他在这尘世里再打上滚沾一身灰才作罢。
生何其无趣,死却不可得。
既然他死不了,总该寻些乐事。
比如看那些背叛他欺侮他的人痛苦绝望。
目光滑落,镜子里立着一双白得能看见青色血管的脚。
那人手心的温度似乎还附在上面,如影随形。
苏澈眼底的阴霾一滞,不禁复杂起来。
打开门,走廊里黯淡的灯光下站着一名高挑明艳的女子。
“颖姐。”
谢颖打量着他,语气冷淡:“苏澈,洛九现在只是一时昏了头,等他清醒过来迟早会把你抛开,你又何必自甘堕落做他的玩物?”
苏澈眉眼不动,静静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谢颖以为他执拗地不肯听劝,只得说开:“你当初为了这部戏而找上他,现在戏也接了,还由我亲手带着,以后发展定差不了。只要你离洛九远点,我就能给你锦绣前程。但你要是自愿被他包养,到时出手干预的可就是洛家人了。别说演戏,你连好日子都过不了。”
“包养。”苏澈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似嘲似讽地看着对面的人。
劝人是要有技巧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逼之以威诱之以利,画个饼给甜头,凡事后果往大了说,甭管可不可能,牛逼又吹不破。
但苏澈清冷讥诮的神情令谢颖多了一丝懊恼,心想着这孩子怎么这么冥顽,她都快破功了他还不肯点头,只得极力挑拣不好听的字眼:“你真当自己现在不是被他包养?你好好想想你现在拥有的是不是他给你的?”
素养太高,吵架时是不占优势的,翻来覆去没几个新鲜词,如苏澈这种从小在市井长大的大约还不痛不痒,对方就有偃旗息鼓的趋势。
苏澈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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