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铮心里本有疑虑,一直没能问出来,听了这句更加忧愁,“你们——”
尤离忍怒为笑,“我是一夜没回来,现在说我没有……谁信?我一下楼就听见有人絮絮低语……”
蓝铮心跳顿疾,“难听的话别放在心上——”
然尤离不肯停,
“娈宠。”
“师兄来中原这么久了,一定听得懂。”
蓝铮紧紧一闭眼,狭长的眼帘凝成两道几乎狰狞的弧度,怒气在呼吸中扩散——
“谁!谁说的?!”
尤离抬手拍他肩膀,“别生气,我不像吗?”
蓝铮眼光如刀,“够了!我去通知叶知秋,你撤走!别待在这里,什么修罗城什么明月心都别管了,他会护好你,什么也不要管了!”
尤离温柔地笑,“师兄意气用事,说什么胡话。已到这一步,我付出了多少你不知道,我——”
话音突止,数个深呼吸以后有凄笑厉语回响耳侧,身体还记得某些撕裂的痛苦,依然保持了笑意——
“师兄把那个词忘了罢,我也不介意。”
“为达目的本就不择手段,他们想当,四公子也不会要啊……你把它听成赞美不就可以了,能让四公子看得上眼也是福气。”
蓝铮惊痛,脱口而出,“你不想想江熙来吗?”
尤离的沉默极长,只能听见压抑的呼吸,缓缓道:“想也没用……横竖都是这样了,我怕什么……”
“师兄我累了,你先回去罢。”
蓝铮的碎碎低语在继续,他也并未注意听,更不知蓝铮走了没有,呆了半响才环视空荡的屋子,胸前银光细细,白纱轻如晨雾,在眼前起伏了许久——
他还是不喜欢这样纯净的颜色。
他晨起被萧四无叫醒的时候就没来由的压抑,那个人要的不外乎就是——
然而他不威胁,不强迫,还总是从容自若胸有成竹。他确救了他许多次,给了他许多东西,有求必应,宽容至极,柳下惠也得拜服。
那么这些一旦到了偿还的那一日,会是怎样惨重的代价?
他握着足可以让他跪地哀祈的资本,却那么能忍,导致尤离渐渐不能拒绝他那些心血来潮的要求——比如穿着这件白裳给他一观。
若他已真的崩坏了最后的底线,那么那种难听的字眼也就真的无所谓了。可事实并非如此,有口难辩,还有比这更让人难受的?
当然有。
比如他不能去死。
萧四无本来心情不错,然看到蓝铮,好心情就跑了一半,听完蓝铮的话,剩下的一半就被数倍的怒火淹没。他一向很讨厌的人义正言辞地斥责他后转身就走,那两个字被那人咬牙切齿地念出来,听起来无比刺耳——
清晨时的十几个潜堂守卫里面唯有一个是那找死的混蛋,然不需要知道是哪一个,他也不想去查问。算他低估了苍梧城的守备力度,长日无聊至此,都该死。
良景虚站在墙边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刀上尘埃,安静的午后没有人打扰他,每一把都是工匠心血倾轧,怎能置之不理任其蒙尘?
萧四无推门而入着实又吓了他一跳,关门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闷,他捡起跌落在地的利刃,再不因那人不敲门而埋怨。
“四公子坐。”
他也猜到萧四无冷寂的神情是为什么,淡淡笑道:“四公子莫要生气,其实无所谓。”
萧四无道:“当真无所谓?”
良景虚道:“当真。”
萧四无道:“你说谎的本事并不高明。”
良景虚叹道:“否则呢?你会跟我道歉?”
放好最后一把刀归位,淡淡道:“所以我无所谓。”
萧四无道:“如果我可以道歉——”
良景虚被逗笑,“说什么笑话,四公子怎么会有错……”
说着走近,笑容怡然,“我也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你也当没听过好了。”
“四公子多日以来的恩惠让人感激至极,区区两个字而已,我有那么小气?只是四公子呼风唤雨,在下担心那两个字说的是事实,等公子见了另一个妙龄少年,又看对了眼,也天天投其所好,我又往哪里去?你今天能把我弄到燕云来,明天也能弃我如草芥——”
萧四无道:“你怕这个?”
良景虚浅笑,“一无所有的人怕什么,可是得而又失尚不如不得,一个江熙来还不够么?”
萧四无笑起来,“良堂主好像快想通了。”
良景虚道:“日子总要过下去,各取所需。”
萧四无道:“那你需的是什么?”
良景虚笑道:“四公子一直在给我的东西。”
有力道环上他腰后,腰间平柔且顺,仅坠了一羊脂玉坠,别无他物。
“庇护。”
萧四无微微一愣,良景虚叹道:“叶知秋做不到,合欢也做不到——”
“四公子嫌人说闲话,其实当真无所谓,你过来是因为以为我因此郁郁?”
萧四无道:“那话太难听。”
良景虚道:“若那话是真的,四公子就不会过来了——”
萧四无道:“好,算我多事,”他抬手抚他肩膀,“你难得这么善解人意……”
怀中人抬首,“夫人给我的双刀还在四公子那里。”
萧四无道:“我送了你这么多了。”
良景虚转身推门,“夫人所赐,焉能大意——又要去四公子贵舍叨扰了,拿了枭树溟花便告辞。”
萧四无两步并肩,随口道:“良堂主大驾,何来叨扰,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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