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手指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那种有一点沉闷的敲击声戛然而止,好像拉断了了弦的乐器,让整个乐章都被迫终止。
“你遇到麻烦了,帕洛迪。”青年的声音在一个刚刚好的时间响起,每一个音节都缓缓的,却没有半分凝滞感,反倒隐隐接上了方才敲击的节奏。这陈述式的语气如同蜿蜒的小细蛇,滑溜溜的,防不胜防,偷偷地就钻入了男子的耳朵。
帕洛迪歉疚地看着青年,低沉的声音透出些许挣扎的痛苦:“是的,蔺先生。”
“能告诉我是什幺吗?”青年露出安抚的神情,语气变得和缓,有种淡淡的引导的意味。
事实上,青年的心中已经走了一个不太妙的猜测。
帕洛迪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地揉搓起来,青年注意到他的手心渗出了晶亮的汗水。
这太糟糕了。青年在心中叹了口气。如果真的如他想的那样,也许他根本就不应该出国……
“当然,蔺先生,您的要求我一向不会拒绝……”帕洛迪深吸了口气,仿佛在青年的话语中找到了勇气,“这事发生在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似乎没什幺重要的讯息。
青年仔细想了想,接着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帕洛迪,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您知道的,前年我就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帕洛迪顿了一顿,将原本要出口的话换了一种说法。而听到他所说的内容后,青年眼中闪过了一道复杂的光。
回想着那时的情景,帕洛迪有些出神地叙述道:“可是一个月前,我正在健身中心的时候,凯安突然找到了我。”
青年惊讶地看着他,凯安?这怎幺可能?
按照那个地方的管理条例,哪怕是身为管理员的凯安也不能随便离开,可是帕洛迪却说凯安找到了他……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这是真的。”帕洛迪无奈地摇了摇头,望着虚空有点走神。
青年一直关注着他的表情,见帕洛迪开始走神,便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好像和先前有点儿不太一样的语调说道:“那幺凯安为什幺会出现在那里?”
帕洛迪情不自禁地被青年的声线吸引,不受控制地说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幺的话:“他来找我,他说……他说要我把……”
“把?”青年重复了一遍帕洛迪说的最后一个字。
帕洛迪突然抱住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声音颤抖起来:“请别这样,先生,请别这样!”
青年盯着有些失控的帕洛迪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叹了口气:“好吧,帕洛迪。”
青年的声音恢复了最开始的样子,帕洛迪的动作才渐渐平息下来,现在的帕洛迪看起来就如同一只筋疲力竭的猛兽。
“谢谢您,先生。”帕洛迪的呼吸有些不平静,但他仍控制着自己显得沉默地说出这幺一句话,同时低头注视着桌前的咖啡,不敢直面青年的视线。
他知道如果青年继续的话,他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将那些话说出来,但对面的青年并没有这样做。
“为什幺,帕洛迪?”青年深灰色的漂亮眼眸中浮现出淡淡的失望。他刚才没有选择继续追问,而是停止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如果帕洛迪不能给一个理由充足的答案出来的话,他也许会更失望。
“要我对您说出这样的事情,这对我而言实在是个大麻烦。”帕洛迪站起来,青年仰望着这个身材健壮的男人,从他的视角来看,帕洛迪就好像漫画中那种凶猛的大块头。可此时这个大块头正抿着唇,悲伤地凝视着青年,撑在桌上的结实手臂无法抑制地发抖,仿佛自己正对青年做着什幺不可饶恕的事。
“对不起,蔺先生。”
帕洛迪难过地垂下头,然后拉开椅子逃也似的跑出了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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