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起树叶间的秋鸟。
人人都道,少城主的新娘子的嫁衣可真好看,那颜色,那金线,那布料 。
人人都道,新娘子长得可真美,天仙一般,配的上咱少城主。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穿过大道,十里的红妆,那昂首高高坐在白马上的新郎官,当真是鲜衣怒马。
欢声顺着小巷子一路传到了居于最后地小院里。
秦歌先开始怔了怔,一滴泪冷不丁地落下,甚为冰寒凉透。
胸腔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脑子里反反复复地都是自己第一次见到殷萼时他说的话。
像是烙印一般烙在了心里,自此之后,再也挥之不去 。
尽管殷萼俨然不记得一个字。
没关系,都结束了。
他看了看守在一旁的南烛,心里莫名其妙蓦地一软,出声道:“我饿了。”
谢天谢地,他终于知道饿了。南烛去了厨房亲自给他做了爱吃的东西。
死心眼的凡人,总归是要开窍了。
呆子书生,以后我会对你很好的,第一眼我就看上你了,一身青衫如竹。南烛边亲手煮粥边想。
当时南烛初到陵游城,逛街市时,遇见一书画摊子,摊子上贩卖各式书画,山水画,花鸟虫鱼,还有人物画,仕女图,可卖的最紧俏的却是俊俏的世家公子图。
南烛瞥了一眼,买了最受欢迎的一张画像,行至无人处,使了个幻形术,变作那画中人的模样,继续大摇大摆走街穿巷,不少大姑娘朝他扔花手绢、花骨朵儿,实在新鲜。
后来不知从哪蹦出来个母夜叉,竟然追着朝他扔瓜果,个个足足有拳头大小。
南烛只能拔腿以避之,然后,就在那湖边绿柳之下见到了那抹背影。
一身青衫,苍翠如竹。
那人就是秦歌。
自此,彻底沉沦,陷之弥深。
那日,南烛有心相交,便上前叹了几句,谁知这傻书生当即脸色大变,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似乎是生气了。
后来呢?
哪里还有什么后来?
“砰!”
一地的白瓷碎片。
白瓷碗落在房间栏槛上,发出尖锐的破碎声音。
房梁之上,吊着位青衫长身的书生。
南烛瞬时失了神,心烈烈地颤抖着,嘴唇上下一开一合,竟发不出一个音节。
长袖一挥,吊着的男子稳稳地落入他的怀中,眉目舒展,似已经解脱一般。
他最后说了一句话。
他说,他曾说我着青衫,苍翠如竹,养眼的很。
一道灵光乍然劈过天灵盖。
这句话,是殷萼对秦歌说的。
不,不是的。
这句话明明就是南烛对秦歌说的,在柳条摇曳碧波漾漾的树下湖边。
南烛揉了揉眼睛,眼泪却止不住地向外涌出,世人都说,妖无心,无情无义,无殇无泪,可这眼泪,与凡人的无异。
秦歌,南烛,在一开始就已经错过了,纵使日日相见,也不会……
这笔该死的阴差阳错,这笔剪不清理还乱的烂账,究竟要找何人算,又是谁的错?
“这身青衫,穿在公子身上,苍翠如竹,好看的紧。”
“哎,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哎,别走啊!”
无人应,湖边依旧杨柳飘絮。
再一春。
秦歌死后,南烛向判官撂了挑子,独自回了修行的枫遗山,山上竹林成海,青翠苍郁,此后,再不复出,立誓永生永世守着一座坟。坟头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写着:
吾妻秦歌之墓。
☆、姜瑛
“大哥,你平日里如何胡闹,我也不愿再说,只是这次确实太过火,父亲怕是气得不轻。”座上一白衣男子收眉敛目,声音沉沉,美玉般的脸上早已是苍白无一丝血色,身姿孱弱,纤细的骨节紧攥得咯咯直响。
“那是你的父亲,与我何关”
堂间笔直站着另一男子,高冠鲜衣,穿得花里胡哨,花孔雀一般,只见他先怒冲一声,片刻之后慌慌忙忙,连声不迭地陪笑道:“二弟,大哥这次知道错了,真的,不过出云已经有了我们姜家的骨肉,日后孩子出生还得唤你一声小叔父,断断不能再流落于烟尘之乡的,说出去还不是丢咱们姜家人的脸面,你说,是吧?”
边说边缓慢挪到了座上人的身边,右手想伸出去覆住自己二弟的指尖,斟酌再三还是黯然缩了回来。
只耷拉着眼皮,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肩膀下垂,当真是一派要死不活的混样。
这正是姜府无权无势的大公子——姜鹤,而那堂上掌势的白衣痨病鬼,却是他名义上的二弟,姜家的二少爷——姜瑛。
“你还知道丢姜家人的脸,那戏子有什么好,如今还让她有......”姜瑛脸色愈发难看,苍白似鬼,口中的话再说不下去,将将卡在这里,重重叹了一口气,遂欲拂袖而去。
姜鹤见此状,呼吸一窒,一口白牙紧咬,忙欲迎上去问个明白,终究被姜瑛一句“既然那女子得你青睐,我自当去求父亲成了你的美事”生生堵在了门口,双手双脚全似僵硬不得动弹,脚下一不留心,一个踉跄瘫坐在地,脸上青了又白,白了又紫,只双眼呆滞目然,宛似死人。
下人们只道自家不顶事的浪荡大少爷又惹了什么孽障,留下一堆烂摊子容二少爷收拾,不过主子始终是主子,下人最要紧的是安守本分,不该看的,不该听的,都要避着,于是一应地噤若寒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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