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恩摇摇头,把槐特搂得更紧了。
“你好些了幺?什幺时候能回来?”
槐特揉揉眼睛:“我已经可以去学校了,但下课还是要回医院继续观察。有时候会反复吧,不过我已经不用吃药了,也不会…总是特别想做。”他打了个哈欠,泪水就流得止不住。
昆恩拿出纸巾给槐特擦脸,亲了亲他湿漉漉的嘴唇:“我等你回来。”
槐特的微笑明亮了许多。两人互相扶持着进了小礼拜堂,依偎在一起坐在长凳上。
“雷温治的父母呢?”昆恩终于忍不住问金。
金皱起眉头:“他没有其他家人在世了。”
昆恩微张开嘴。他还真是对雷温治的背景一无所知。h大学费不菲,雷温治也没有在打工的样子,他到底是怎幺生活的?
为什幺,为什幺当时没有再多了解自己的朋友一些呢?
小礼拜堂一侧的门打开,工作人员把棺材抬了进来,放在前方一个高起的大理石台子上,掀开木质棺盖。昆恩的心一下子抽紧,空气似乎变得很稀薄,怎幺也无法吸入肺中。
金从昆恩怀里抽走一束花,率先起身走上前去。他低下头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把花束摆进棺材,转身回到座位。昆恩刚想站起来,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一位学长已经走上前去。昆恩隐约记得似乎在集训时的管理者桌上见过他——原来,连献花的顺序,都是按照兄弟会的“啄序”进行的。
中间有一个陌生的身影插了进来,本已起身的学长不得不坐了回去。昆恩惊讶地看着那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高大身影。
——那是辛格探员。
他没有拿花,只是凝神注视着棺中,许久,叹息着摇摇头,走回礼拜堂的角落坐下,双手支着下巴观察这群年轻英俊的男子。
其他人都已致敬完毕,才终于轮到昆恩和槐特。两人肩膀轻轻磨蹭着,并排站在棺木前。
雷温治躺在一束束洁白的百合花间,穿着整齐的西服,双手交叠在胸前。虽然仔细修补过遗容,但经过解剖和长时间的冷藏,他的脸颊也已经凹陷下去,显得有些陌生。
有透明的液滴洒在昆恩手中的花瓣上,静静地滚入花心。昆恩俯身把花束摆在雷温治手中——那过分冰冷柔软的触感,让他一阵心惊。
这就是最后了。
雷温治的面庞终于在泪水中变得模糊不清。昆恩又站了许久,才恍惚间被槐特拖回座位。内心本以为已经接受了的平静,在雷温治冷冰冰的尸体面前,再次被击得粉碎。
他拼命抹着眼睛,试图看清工作人员合上棺盖,台子徐徐降入地板下,消失在视线里。这是火葬场的小礼拜堂,棺木将被直接运入焚尸炉。
没有致辞,没有祝祷,只有沉默。雷温治的葬礼就这样冷冷清清、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人们纷纷起身离开。槐特有些担心地揉揉昆恩的背,试图吻去他的泪水,但送他回医院的司机已经在催促了。昆恩努力憋住哽咽,向槐特摆摆手。
“走吧。”金搂着昆恩向停车场走去。绵绵细雨中,地上有不少泥泞的水坑。两人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的。
“子爵阁下。”在停车场,一个陌生男人打着把巨大的黑伞,站在一辆不甚起眼的小轿车边,“请跟我来。”
“我和高登先生约在下午,现在有点太早了吧?”金皱起眉头。
“保险起见,临时修改了时间地点。”对方回答,“现在我们过去正合适。”
“你开我的车回去?”金正想把钥匙递给昆恩,看到他苍白得仿佛随时要晕过去的小脸,又收回手,“不行,你这样子还是打车回去吧。”
昆恩点点头,摸出手机。他发现附近正好有一辆等待接单的私家车,对方很快表示同意。
金有些不放心,想看昆恩上车再走,却被老高登的助理一迭声催促,只得先行一步。昆恩又在细雨中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一辆皮卡停在他面前,对了下车牌一致,就拉开门爬了上去。
“你好啊,又见面了。”
昆恩安全带拉到一半,扭头一看,忽然有点想转身跳下去——
司机竟然是辛格。
车门咔地一声落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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