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无法责备眼前这个似乎更悲哀的人。克里冈的话语让他想起了十年前自己孤身一人时的无望,和被封印时的恐惧,那无望与恐惧在野冰窑时一直萦绕在旁,却从未真正将他击垮……现在回头想想,那是因为他心底一直知道,只要将求助带出去,无论何时,都会有人为自己赶来。
“……可是……哥……”
“这肉再放下去就不新鲜了,扎利恩大人不喜欢么。”
冒着被打飞的危险,停在两人上方的阿里斯闷声问。不过他询问的时候刻意注视着其他地方,这样主人的视线就没有那么刺眼。
还在忙碌的时候,身上的气压一变,火探长就知道那个冰孩子又要开始哭了——对不起!不忍!这次就算会被谴回克林火山,他也要打断这种令人无法忍受的事!主人要是再这样给他惯下去,他早晚会把克林火山给哭灭!又不是雌兽,也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公子,就不能好好磨砺一下吗!
而躲在拉雯身后一直看好戏的提尔狄见他这么一搅合,也慌忙回到岗位上,不让褐发男人发现自己在玩忽职守。
真正把两兄弟从奇怪的气氛中解救出来的不是阿里斯视死如归的打搅,而是力量抑制网的断裂——‘噼啪’一声,双方触电一样把互握的手抽开,果不其然,和之前一样裂开了条条伤口,正往外渗血。
扎利恩用力吸了口气,在疼痛的刺激下觉得清醒了点儿,悲伤也一丝一丝地融化了。
刚才兄长无意中提了一下黑火那天的情形……
黑火攀上自己臂膀的那天?说实话,他连一丝模糊或者模棱两可的记忆都没有,那一天都他来说太可怕了,他此刻不敢询问真相,而且兄长应该也不会明明白白地回答,光是听了个开头,自己就被吓得不轻,他还没做好准备知道那场噩梦的来龙去脉,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重谈。
“……你……你嫌自己身上的伤不够多吗……?”扎利恩擦去血迹,喃喃地说。他的眼眶还有些红,但好歹没哭出来,他说来到狂欢节这七天就像过了七百年可不是骗人的,虽然真的很快乐没错,但他每次安静下来都能发现自己心底总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就连借着狄尔摩诃丝之名真的哭了,这种冲动都不曾消。
如果老是哭,还真的很丢脸……难道小时候母亲太宠他了?不会啊,小时候哭得多了也是会被关起来的,怎么就没改掉……?
“不碍事。”克里冈直起身子,摊手让阿里斯把取来的药涂上。
蓝衣孩子点点头,看着手中漂亮的玩具。
他抬手摇了摇玻璃球,试着命令里面小小的白砂,那颗粒果然随着他的意愿左右漂移,反射出来的光芒有三四种颜色,特别好看。
“……对了,这东西你居然也留着?”
他有些不怀好意地咂了咂嘴,“……这可是从你那地儿取出来的!”
“说的是啊。”克里冈一点儿也没被唬住,“每次看到它,就想起你是怎么帮我取出来的。”
扎利恩立马收声。
半刻钟后,蓝衣青年声称自己会马上吃这顿美餐,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的阿里斯便退回到队列中,他盯着提尔狄,后者慌张地躲避他的视线。
“你刚才是在偷听两位大人谈话吗,提尔狄。”
“这个……其实也没有啊,对吧?我在这儿准备新的药,他们离我那么近,我也没办法说完全不……”
“我警告你,提尔狄。”
“我只是……对吧……我只是……”
“他确实只是在捣药。”沉默的拉雯缓缓地说。
“你别想着掩护他,拉雯。”
“没有。”
“……那这次我信你。”阿里斯收回视线,继续回到自己的位置,指挥下属们将想要展示好感的魔兽们拦在山腰。
“……他每次这样审问我,都能把我吓出汗来……虽然我没有汗,对吧?”
点头。
“这药够碎了么?”
摇头。
“好吧!”
提尔狄认命地再次一头栽进药碗中,来回捣鼓。
轻轻抹匀掌上的药草,克里冈伸手拨了一下蓝布覆着的膝盖,怕再次造出伤口的扎利恩想都不想就把膝盖打开,却不曾想兄长就这样走近一步,站在他的两腿间。
不知道该怎么改变这个姿势的孩子慌张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三眼巨人,但他们是没有任何情商的生物,只把注意力专注在怎么将食物摆得漂亮上,中途有一次本应卡在中间的苹果滚滚了下去,好不容易叠起的金字塔就塌了,两个巨人直接疯掉,差点因互相指责对方而大打出手。
“头、头不疼吗?”还沉浸在哀伤情绪中的扎利恩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抬高,脚也只能随着兄长越凑越近而张大,“别忘了塞尔佩恩特的毒还在你身体里呢……我、我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受不了和我挨这么近……”
“没什么好操心的,”克里冈从桌子上拿回玻璃球,放回长袍里,完全无视面前人儿也想要那颗小小古代冰的表情,“倒是这几天忙着一堆没必要的事,没怎么过问你。休息得好吗。”
“嗨!你把我搁哪儿我都能睡。”
“有没有做梦?”
“那当然——”扎利恩微微张着嘴巴,迟疑片刻,“不过都是不怎么特别的梦。”
“白雪皑皑?”
“对!”
“银装素裹?”
“对!”
“又梦到母亲了么。”
“对——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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