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可这□□也不是沈卿下的,说到底,还是他聂明心强迫了沈卿。他是个极其讲求因果的人,聂明心可能会把下药的人大卸八块,却不会去追究沈卿是不是对他不轨。
不论好事坏事,总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有因有果。
天道有常,道法自然。
可沈卿不能在他面前毫无缘由的认错,更因此在他面前一心求死。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一往情深,步步为营,小心翼翼,从不两相打搅,这算错吗?倘若是错,他又错在哪里?
若倘若是错,那是不是连聂明心自己都错了?
——可笑他聂明心费心费力养了十五年的好徒弟,就这么因为这点屁大的风月之事,在他面前一心求死?
这才是犯了聂明心的大忌。
可偏偏,沈卿犹然不知。
再说,先不提沈卿这点风月心思,聂明心难得走一次星罗棋布阁,就这么误打误撞飞来横祸,被沈卿摘了□□花,怎么可能一点不恼?一点不怒?
聂明心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手腕,总感觉上头还有什么不曾消去的痕迹。不是印在皮囊上,反而深深铭入了白骨中。
——这令他分外的不自在。
偏偏人还打了心疼,骂了心软。
干脆眼不见心为静。
聂明心在天雪崖待了几日,沈卿便跟着在天雪崖待了几日,殷殷切切,做低伏小,无一处做得不适合妥当,就连天雪崖这么个天生不全、寸草不生的荒凉地,他都能整饬得像住在什么世外桃源。
聂明心评价:沈卿这一日复一日,活得像个被恶婆婆耳提面命后的二十四孝小媳妇。
聂明心看在眼里,不免有几分不自在。
他费心费力用了个徒弟,可不是用来给自己当童养媳的。
可忽然有一天,沈卿因故下了天雪崖,耳边没了人叨扰,聂明心竟然隐隐又有几分不习惯了。
他心中暗暗思忖,觉得这或许便是所谓的人性本贱。
沈卿在他眼皮底下的时候,他看来看去,总觉得格外不舒坦。可一旦沈卿一离开他视线里,隔了几天,聂明心一念之间,又有些想着他的好了。
可这一念,毕竟是如同镜花水月的一念,只不过他一个眨眼间,便有云散fēng_liú了。
第7章 第七章
第七章
玄门道教有三官,天官,地官,水官。三官则又有三辰:上元为天官司赐福之辰;中元为地官赦罪之辰;下元为解厄之辰。
正月十五,上元,天官赐福;七月十五,中元,地官赦罪;十月十五,下元,水官解厄。
而江湖正道择良辰吉日聚天下英才,选在下元节这日,于问天峰举办武道大会。
问天峰上有个云海清波阁,还有个明月观,前者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后者乃是与聂明心同列剑道三君的琉璃客的私产。这回于问天峰顶举办武道大会,自然少不了他们出人出力。
——当然只有云海清波阁。
云海清波阁盘算要如何借此机会在这武道大会中大放异彩,琉璃客却是不管的。
琉璃客忙着烂在温柔乡里。情天恨海,花前月下,都是人生极乐。何况他那明月观本来也就只有三两个老弱病残在那护持,实在是不堪大用。
眼见下元已至,各色江湖侠客大多都各显神通地登起山来。有人武功绝顶,足尖轻点,身似轻鸿,便如游龙戏水,很快便到达峰顶的会场;有人家财万贯,便请人抬到峰顶;也有人无财无能,那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法子,步行登山。
云海清波为了防止有人从中滋事,还特意遣派弟子候在山路各段,维持治安。
这日时值正午,武道大会早已开始。行路上人踪渺渺,忽然出现了一道俊俏fēng_liú的少年人影。
他步履踏得又平又缓,戴着一方帷帽,牵着一匹瘦马,犹如闲庭走马观花,一步停,一步走,神色看上去不轻不淡,偏生眉峰微凝,在山脚下徘徊许久,倒是一副十分不想上山的模样。
巡山的弟子走上去例行排查身份,问道:“敢问少侠师承何派,来者何人?”
说的是万分老套,没有意思。
白衣少年道:“无门无派,天雪崖上客,聂明心。”
巡山弟子悚然一惊,将眼前这名白衣少年上下打量了许多眼,仍是不能将他同传言中那位大名鼎鼎的剑君联系到一处。
可还没等他盘问到第二句,这少年便自然而然将那匹瘦马的缰绳塞到他手里,非常厌倦地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眼峰顶,仿佛自言自语:
“这个点,云松子那个唠叨鬼到底讲完了没有?”
聂明心的轻功,说不上太好,却也不会太差。他平日对上别人,只有杀人同制敌这两样选择,说到逃命,倒是少之又少。因此轻功只练了个三流水平。
对聂明心而言,这个三流已经十分够用了。
可也因此,慢,是非常有理由的。聂明心抵达峰顶时,武道大会已经开始有一阵子了。
擂台场上人影你来我往,兵器交接间,一者力有不逮,一者却似力大无穷,兵器竟是应声而裂,断刃借着余劲直直脱手而出,朝着人群里飞去。
眼见就要有不知道哪个倒霉鬼魂断刃下。电光火石间,只听人群之中一声轻喝,清绿剑光凛然划过,“锵”一声,那断刃竟是被这恰到好处地的击至一旁的巨木身中。
这时,半截竹叶飘然落地,边缘锐利。赫然便是方才那道清绿剑光的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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