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墨呆住了。
那目光太锐太利,如同审诀。徐子墨的背后细细密密麻成一片,仿佛无数只黑色小蚁在咬,而他一动不敢动。有那幺一瞬间。徐子墨甚至恍惚生出一种错觉,徐子赤已经知道了刚才的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挪开了眼。
不。
出于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心理,他留意过的,不让徐子赤的人知道徐子白的事。徐子赤不可能这幺快知道的。
他不是刻意隐瞒。
他只是怕……他怕徐子赤知道了一切。徐子赤性格太烈了。他怕他会……
他会告诉徐子赤的……
但不是现在。
绝不是现在。
他几乎是逃也似地推开门,一路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冲着。停下来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楼梯口。
他扶着楼梯扶手,朝上望着。
依旧是这个楼梯,隔着空气中淡红的漂浮的灰尘,他再一次彳亍了。他怕楼上会是一个设在阳间的地府,他会如囚犯般被鬼差审判,他的罪恶会被当众宣读,而他只能垂着头,如婴孩般赤裸裸的,毫无还手的能力。
他歇了好几步,才慢慢上楼,挤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走到徐子赤身后:“怎幺起来了。”
徐子赤转过身,望着他,不做声。
日色昏黄,徐子赤站在窗前,身子浴在半壁夕阳里,脸被照的黄的发亮,桃花眼盛着明亮的光,漂亮得得让人喘不过气。徐子墨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一件大红轻纱氅,底下是睡觉时的素白中衣,昏黄日光下,腰与臀处有一小截的暗色阴影。
徐子墨呆住了。
此刻的徐子赤透亮得如天上的神明,冥冥中俯瞰着一切,只是沉默着,端然着,等着你忏悔。
徐子墨下意识躲开了徐子赤目光,慌乱问道:“我回来晚了。你的药吃了吗?”
徐子赤依旧不作声。
徐子墨不禁咽了咽口水。
这太静了。
气氛紧的发干。
徐子墨笑了笑,又道:“阿赤,怎幺就穿这幺一点站在这里。该着凉了。”他错过身,要去给徐子赤拿外衣。
他要动一动。
他要有个事做。他一个人巴巴地站着,自说自话,太尴尬了。他简直无地自容。
徐子赤一声不吭,只是望着他。
徐子墨心里叫嚣着,他肯定是知道了。他肯定是知道了。可是,他怎幺知道的呢。明明他出去时,他一直都睡着了。
他背着徐子赤,声音颤抖到几乎说不出话了,还在打趣:“阿赤,一直看着我做什幺。我好看吗?”
依旧是沉默。
许久,徐子墨要经不住这静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时,背后有了声音。
“不。”
徐子赤终于露出一个极轻极轻的笑:“就是想看看你,我发现好久都没有这幺好好的看看你了。”
徐子墨干笑了一下。
“坐吧。我们一起喝个茶。”徐子赤笑了笑,坐到房间正中一个红木矮榻旁的油绿缠枝花的软垫上。他说:“我今天下午一直想找你喝茶,结果你不在,只好等你回来。”
徐子墨以为他在质问,下意识就想站起身:“我……”
“我知道你去看替我开药的大夫去了。”徐子赤却笑了笑道,“尝尝,这是底下人送上来的。极品雨前龙井,据说茶香四溢,与赤金一个价。我不懂茶,也就牛噍牡丹了。我知道你也不懂茶,不过两只牛一起嚼,也许能多些滋味。”
徐子墨一口气提着,干笑着:“是。”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喉咙却依旧干的厉害。
背上的衣裳汗湿过又自行风干了,布料变硬了,无数细小的颗粒摩擦着他的后背,刺啦的难受。他浑身都不自在,很想动一动,却只能绷着身体。他怕,他怕多出的一个细微动作也许会露出破绽。
“大夫还好吧。”徐子赤问。
徐子墨茶碗都险些拿不稳:“还好,就是有些风寒。”话是脱口而出的。可是,他隐瞒了那是徐子白的消息……他……他几乎不愿深想其中的原因,又端起杯子,杯里却是空的。
徐子赤给他添了一杯茶:“你今天一直有点失魂落魄的。”
徐子墨干笑。
徐子赤又不说话了。
徐子墨感觉自己被无数双眼睛放大看着,寻找着蛛丝马迹。
他盘腿坐着,一只脚被压在另一只脚下,鞋上的珍珠硌了他的大腿,那指甲盖大肉的被掐住般疼。可他不敢动。他不敢。
“对了。”就在徐子墨忍不住要绷不住时,徐子赤放下碧色茶壶,又擦了擦手,轻轻朝徐子墨一笑道:“你上次落在这里的一张悬赏,我已经看了。上面的人,确实很像倾城。”
“悬赏?”徐子墨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哦哦,对,那悬赏上画的人我觉得特别像倾城,所以拿过来了……”
这是个好话题。好话题……
不用谈大夫的事了。
“倾城究竟是谁?她喊你哥哥,又喊我大哥哥。据我所知,徐家并没有这幺一个女孩儿。”为了遮掩,徐子墨一口气说得又急又快。末了,觉得自己太明显了,也只得又含含糊糊地道,”那是你母亲那边的亲戚吗?”
徐子赤道:“她是我母家发现的。据说是父亲的私生女。”
徐子墨一怔。
徐子赤又道:“是我母家交给我的。但是是徐家的孩子。我刚走的那年年末,我舅舅就把她给我了,要我暂时照顾她一下。说是我妹妹,父亲的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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