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相信我。”云渊自己都觉得自己反复无常,做梦都没想过还有这般得人信任的一天。
“谁都知道,陆危楼是人族最恪守大义的人。”最后一个字云渊加重了咬音,他定定地看着这个仿佛永远不会倒下的将军。
“信了便是信了。”纵使云渊如何巧舌如簧妙语连珠,陆危楼没有动摇分毫。
“啧。”陆危楼天生是纵横家的克星吗?云渊走上前去握住男人粗糙的手掌,快速地将那炙热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脏处。
陆危楼不由愣在了原地。指腹间按着的衣料的绵滑,更多的是青年裸露在外的冰凉细腻的胸膛。紧实的肌理充满了生命的活力,暗暗潜伏着无与伦比的爆发力。
“感受到了吗?”云渊的声音唤回了陆危楼的思绪,他这才明白青年让他感受的是什么。对方绵滑的布料掩住的心脏上,嵌着一块坚硬的白骨,那是入魔独有的标志。
“怎么又沉默了?这般无趣我便走了。”云渊不想在和友人玩什么我信任你要感化你的戏码,他惫懒地起身,这次是真的打算离开。自己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人族的圣人应该快来了吧?那便足够了。
“不是不回答。”许久,那个男人敛下锋锐桀骜的眉、闭上深沉幽暗的眼,自嘲般地说道。
“而是因为,我早已分不清大义和私情。”
“哇!”湖边七夕“斗巧”比赛的胜者已经产生,陆危楼低哑的陈述再次在欢呼声淹没。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刻意去听,云渊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他自作多情,那么这个男人是在倾诉衷肠?
云渊理了理散乱的衣袍,沉默片刻突然唤道:“陆危楼。”
陆危楼宽阔的肩挡住了喧闹的人群,仿佛将楚国划分成了两个世界。云渊透过他的胸膛他的脸,勉勉强强看到对方身侧那无边无尽的朦胧月色。
“陆危楼,我终究是入了魔。”青年重复着这句话,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慢按在了纯黑的面具之上。本来想潇潇洒洒离去,留下一封挑衅人族的信件,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见到此景,陆危楼猝不及防间瞳孔骤然紧缩。他伸出手想要止住云渊的动作,仍是晚了一步。
“你说今日不分人族魔族,不过是自欺欺人。而面具这种脆弱的东西,也从来都隔不住人心。”
云渊“咔擦”一声捏碎了朴素的黑色面具,妖异深刻的容颜完完全全暴露在月光之下,那火红的额心孕育着天地间最艳丽残忍的纹路。
“发生了什么事?”“斗巧”刚刚结束,遍地人群将散未散,不自觉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视线。
“咦?那个人……那个魔,是不是云渊?!”之前讨论美人的几个纨绔瞥了过来,眯起眼辨认着青年的面孔,对方比明珠大比上还要张扬数倍的容颜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云渊甚至坦然移开几步,使他们看的更加清晰。
“真的是云渊!那个人族的叛徒!人族的耻辱啊!”原本赞叹的目光悉数化作厌恶,恨不得就地格杀此人。
“他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对了,我之前看到七子之一的孙济世去了湖心酒楼,谁叫他过来拖住这个魔头。”
“他身边那个人是谁?也是魔吗……”
一句句充斥着怨气与恨意的话语交杂在一起,云渊孤身站在那里受着千夫所指,面色未变分毫。早在他入魔的那一刻起,就料到了此番场景。
没有人会记得你做了何等惊世的诗篇,没有人会记得你奏了何等天籁的琴曲,更没有人会记得你是否奋勇杀敌浴血沙场。他们只会有一个念头——你入了魔。这便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青年笑着站在针刺般的目光之中,世间的月华仿佛独独偏爱他,让他愈发耀眼。他薄唇微不可见地动了几下,说着什么。云渊知道,那个男人能看见。
他说:“看,这便是你我之间的距离。”
愈来愈多的人群堵住了湖边,各自游玩的五子渐渐地也聚集到此处。别人认不出,可他们却知道站在云渊身侧的是陆危楼。
陆危楼辨认着云渊的话语,看完后突然低笑了起来,大手同时按在了自己的面具上。
“住手!”淡定的孔文忍不住斥责出声。陆危楼要是这样露出容颜,怕是少不得被人编排说和魔族勾结。
陆危楼动作未停,果断的揭开白色面具一步一步走到云渊身前,小心翼翼地将面具盖了上去。那一袭黑色衣袍挡住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我慕你多年。”男人喉咙震动溢出的声响让云渊想起了自己随手撩拨的琴弦,从指尖开始颤动到心脏深处。
“他在做什么?”众人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却看见他靠近魔族的举止。就在喧哗声加大之时,孔文果断用魔族危险的旗号遣散旁观者。
陆危楼之于人族,是永恒不倒的标杆,绝不能染上任何骂名。
“陆兄,吾等当日在白玉璧前挡住圣人举动,不是因为信任你身后之……人。是信任你。”禾乐一脸沉重地说,除了云渊没人听见陆危楼说了什么。但禾乐完全想不到那般有原则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轻率的、护住魔族的举动。
云渊看着昔日的战友如今争锋相对,推开了挡在身前的陆危楼缓步走了出来。
“入魔不好吗?无穷无尽的寿命,触手可及的力量,至高无上的权柄……没有礼教,没有法律,唯有弱肉强食。”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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