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连番打击下来,刘家能够控制的大臣已经十去三四,等哪天苍景帝再心血来潮送一顶大大的黑锅,苦心经营了百年的刘氏外戚八成就要完全倒台。
苍景帝在段羽的事情上狠狠坑了他一把,违反了合作最基本原则,自觉理亏,这是在借着别的事还他当初的救命人情。
这几天来苍天素想得通透,心底的郁闷多少散了一点。
段羽的性子太容易让人拿捏,娶个公主也好。公主有独立的公主府,跟驸马分府而居,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不会有充足的时间给段羽洗脑。只要少将军心底是向着他的,段家这一大助力就跑不了。
怒火攻心的皇帝很快又陷入了昏迷,在失去意识前,命令将提拔官职的权利下放给监国的国舅与诸位大臣商议后决定。
苍天素出狱的当天,西北军诸将连带着此次平叛有功的几个将领的官职已经批了下来。他匆匆一阅,这才恍悟苍景帝的人情原来还没有还完。
原来你的一条命这么值钱?苍国大皇子看着第一行“郡王”字样,想象到刘家此时的哀鸿遍野,面上不动声色,乐得心尖都在打颤。
亲王服是在景帝掌权的时候送的,亲王府是在景帝清醒的时候赏的,现在皇上“重病在床,昏厥未醒”,监国的刘家人一上任,居然只给了大皇子一个郡王的爵位意思一下,就算他们四下嚷嚷说这其实是皇帝的意思,截断粮草和私自扣押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天下人也不会相信。
——然则事情的关键在于,这种缺德事儿其实还是真皇帝的意思。
搂住熊扑过来的段羽,心情甚好的苍天素抬起头啃了他一口。
刘家明知道景帝这事办的不地道,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他们按照皇命给了自己一个郡王爵,为了不引起武将的反弹,只能把其他人的官职往上提。
像是原本是从二品的李仁锵,在原本几人的拟定中,顶多升到正二品,这次直接破格提拔,升到了从一品。
在西北军中,受了这种好处的不止一人。
别看刘家这几年风光无限,苍景澜明里暗里设下的限制其实不少,他们的手伸得再长,也没敢拉拢各方将领,最多只是在文官中有超然地位。
原本朝廷中重文轻武,文官占了大半位置,现在风气一变,武将的地位提了上来,隐隐有了超越前辈的意思。
文官中掌舵的几个老不死一看,怎么一夜之间孔仲尼的学生让一群粗鄙村夫压在头上了呢,一个个铁定咽不下这口气。
——嗬,前阵子闹了一帮事,最后全是刘家自打脸,现在还不肯消停是不是,皇上还在上面看着呢,这就敢施恩武将想拉拢军队了?刘家人真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呢!
而在武将这边,李仁锵徐偿两个老对头此番合力对外,经过百般敲打,二十几个武将有大半将功劳归在了苍天素头上。
——又是坐牢,又是降爵,没有大皇子受的天大的委屈,哪轮得到他们捡这么大的便宜?众口铄金下,反倒忽略了刘家送来的橄榄枝。
文人们就算打心眼里看不起莽夫,也总会有肯站出来说公道话的人,刘家只手遮天,也没办法让所有人都跟着颠倒黑白。
苍天素自己是不在乎,但是在别人看来,穿的是亲王服,住的是亲王府,领的是亲王月俸,封的却只是郡王的爵,上不上下不下的,就差凑成个“卡”字了,这得多么尴尬?
今天刘家人趁着皇帝病倒,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明着给一个皇子没脸,明天难道就不能冲自己下黑手?
会联想是人的本能,大家骨子里都有同情弱小的怜悯心,苍天素此时以一个地地道道的受害者形象出现,旁人就算嘴上不说,对心中天平的倾斜不可能没有丝毫影响。
官职高的也许不在乎,还在五品六品、七品八品上挣扎的官吏们,一想到自己以后的宦海浮沉还要跟一帮子狐假虎威的外戚扯上关系,万事都要看人脸色,心里全都恶心坏了。
在武将中没讨了好,又间接得罪了文官,刘家往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将手中的资料放下,心情甚好的苍国大皇子正准备勾搭一下少将军,玩点强身健体有益身心的激烈运动,外面传旨的太监已经到了门口。
——封官是用的刘家的名义,怎么现在皇帝又冒了出来?
在同一个人身上吃过不少瘪的苍天素登时黑了脸,一把丢开了双目亮晶晶看着自己的少将军,银牙磨得响亮。
——合着昏厥了好几天,您老人家什么时候苏醒还是掐着点儿的?
苍天赐点上熏香,看着薄薄的白雾在铸铜鎏金錾刻精美的玉质香薰炉中袅袅升起,无声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年轻公子见他意态阑珊,有些着急地凑过身去:“二皇子,您别不说话啊,明个儿就要走了,带谁去不带谁去的,我们一个个的都等着您决断呢!”
“……带谁去还不一样?”苍天赐看着桌上供着的明黄色圣旨,一时怔然。他真的不明白,父皇明明心中早有了决断,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他一扭头,见年轻公子坐立不安恨不得扑上来卡住自己脖子摇晃一番,坐正身子道:“尧兰,你怎么还不明白,父皇真正属意的人,从头到尾,一直是我大哥。”
“谁说的,上一次监国事件是因为他有兵权才略胜了一筹,若是您有虎符在手,能使唤几个封边大将,哪轮得到他威风!”林尧兰不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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