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两眼圆睁的千早,深月说道。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请那位大人关照也好,或是央求帮助也罢,都是不对的。与其那样——比起再继续添麻烦,我宁可待在这儿等待换地方。请转告那位大人,不要再理睬我的事了。」
尽管他是多么恋慕着对方,对方也不一定会同样地思慕自己。而身分悬殊,归属的地方迥异更是如此,即使再怎么冀望也遥不可及。只不过是被人以金钱所购之身,要寻求协助也不合乎道理吧?
——若是能在记忆中的渺小一隅,记得在这个国家曾有着这么一个人这件事,光是如此就行了。名字或样貌都遗忘了也无妨,只要某天能够回忆起来有那件事发生过就已十分足够。
从最初开始,就是没有结果的爱恋。
即使再怎么朗望,无法实现的事物不知凡几。这深月深切的明白。
金鱼缸中的鱼儿,没有办法在海中生存。那样的金鱼的思慕,对于在海洋中优游的鱼来说根本不成一回事。
这份心意,就此让它沉没在那片汪洋中吧。
岛的彼端,消失于遥远水平线的海洋,延伸直至那个人的国家。将与那人一同度过的日子珍惜地在这胸口中收纳在一块儿,在离开岛的日子时,连同回忆沉没于那片水底吧。
为了今后无论被送往何方,都随时能够回忆起。
为了纵使这副身躯消逝——也唯有思念能余留水底。
不知是在何处如何达成协议的,步出店铺这事几乎简单得令人沮丧。在花街的走廊上碰着面的男役之中,虽然也有将深月捆在天花板的人,但深月也完全不加责难,也遇见了女侍,却也只是被投注了险恶的视线而已。
包扎之后,也许是暂时得以休息吧,深月总算是能够步行。让相识的男役在岛门老远之前帮了自己一把,于黄昏开始降临时分回到了岛上。
或许是给重复着相同要求的深月吓着了吧,千早变得沉默不语,即便如此还是仿佛理所当然般地支撑着自己疼痛的身体。道了谢,以泰半倚靠过去的姿势,深月朝宅子前去。
肯拉特的返家时间,依日子而有所不同。一想到说不定正在等待着自己,深月就自然地加快脚步。从入口处的门扉将脚踏了进去,深月抬头望着二楼。
正在此时,背后传来许多脚步声。
因为是没听过的声音与人的气息,深月反射性地将原本覆戴的圆帽给拽近将脸遮起。旋即,随着外国话语,深月披着和服的肩膀被抓住,而本来就已颓软的膝盖更是一股脑儿地瘫了下去。自深月颓坐着的头上落下了许多人声,使得一股本能性的恐惧袭来。深月不假思索当场蹲下,将脸蛋压上墙面并使劲在揪着圆帽的指头上。
「——!」
敲击耳壳的尖锐声响,是千早的声音。
从时而可听懂的争执言谈中,了解到她正告诉他们快点儿出去,以及他们的目的是要看深月的容貌。
包围深月的人声完全没有退去的迹象,频频向深月攀谈。尽管深月试着用好不容易学会,稀稀落落的外国话告诉他们不行也还是没完没了,被他们迫不及待地拉扯住圆帽。
就只有眼瞳不能被看见,拼死护着眼际。
一回神深月状似被逼进了墙边,彻底地无路可逃。虽然绝非粗鲁,但却强硬地被扯下了圆帽,剧烈崩溃的视野中映出了陌生之人的身影。
紧紧闭起了眼。深月绝望地思索着难道果真不能回来时,伴随着声响传来了耳熟的噪音。
仅一瞬间转过了视线——深月觉得仿佛身体的中心松脱了般地放松起来。
门的那一侧,肯拉特伫立着。
一度折回商馆去的千早,送来两人份的晚膳给他,是在窗外已为黑夜所覆盖之时。
「我想肯拉特大人马上就会回来了,因为就在方才,谈话似乎已经结束了——虽然还是相当震怒的样子。」
混着叹息的话语,令人想起傍晚所见的肯拉特那剑拔弩张的模样。
方一进门,肯拉特就将团团围绕在深月四周的商馆员工们给推开。依然蹲踞在地动弹不得的深月,随后立刻被强而有力的臂膀一把抱起。因已然熟稔的手臂力量而安下心来,将面颊趴上宽阔的肩头时,突然听见了极为猛烈的怒吼。
与先前火灾之际怒斥深月时截然不同,是阵毫不留情的嗓音。
尽管知道并非是针对自己的斥责,但还是因不熟悉的怒声蜷起了身子。或许察觉到了吧,肯拉特撵一般地将商馆员工们赶出去后,立刻转为以低沉的温声安抚深月,抚摸着他的背。
『事情结束后,马上就会赶回来。你就跟千早一起待在这儿吧。』
在耳畔私语后就出了门而没再回来的那个人,依据跟着过去探探情况的千早所言,似乎即使在商馆里也丝毫不减那副怒火攻心的态度。
虽然商馆员工们恣意妄为是事实,却也并没有强行逼迫。即便千早如此劝解,肯拉特仍未收起怒意,结果据说决定取消了明天的交易。
面对深感抱歉地低下头来的深月,千早摇摇头。
「并非是你的错所以别在意。肯拉特大人所说的亦是事实,而且这件事商馆长大人也同意了。对官差以及通词找了个理由说明后,他们也理解了。」
「但是……」
「只是——真的,那些人好像是没有恶意的哟。岛就这么小,出入的人大家都理所当然地互相认识,但就只有你从不出于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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