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还没醉到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看着阿塔拉斯,动着酒醉迟钝的头脑,想着怎么叫他闭嘴。这里是马其顿,他处理过很多酒后失态,但是还没处理过一个新岳父的,不管他是不是自封的。其他人都明白自己的位置,而且心怀感激。他的目光转向他儿子
“别理他,”赫菲斯提昂对他耳语着,“这家伙喝多了,人们都知道,明天早上他们就忘了。”
在演说开始的时候他就从自己的长榻上起来站在亚历山大身边,他的眼睛盯着阿塔拉斯,神情绷紧而且没法劝说,像要发射的弩炮
菲利普向那边看着,看到那涨红的额头和为了节日梳平的金发,大睁着的灰眼睛从阿塔拉斯脸上移向他。奥林匹娅斯那样的怒火,只是一个爆发出来,这个却隐藏着。废话,我喝醉了,他喝醉了,我们都醉了,为什么不?为什么这孩子不能像其他人一样随便点,让他自己去忍受这一切,爱怎样就怎样吧。
阿塔拉斯滔滔不绝地讲着马其顿的旧贵族血统,他演讲很好,但是喝多了酒,他觉得他能做的更好。“这个美丽的chù_nǚ,可爱的老家把她的国王送进她的怀抱,被祖先的英灵祝福,让我们祈求他们赐予,”他带着突然的激动嚷了起来,“一个合法的,纯血统的继承人。”
一阵混乱的喧哗声爆发了,喝彩,抗议,笨拙的劝解,声音变了,阿塔拉斯不再继续说祝酒词,而是用另一只手捂在脸上,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一个银杯在地板上滚动。亚历山大撑着一只手坐在长榻上,他没站起来就扔出了酒杯。喧哗声又开始了,在大厅回响。
他的声音盖过一片吵闹声,“你这个流氓,你是说我是私生子么?”他的朋友们充满义愤地喝彩着,阿塔拉斯看到是什么砸到他,像被掐住了脖子似的咕囔着,把他的高脚酒杯扔向亚历山大,亚历山大懒得躲开,那杯子掉落在半路上。朋友和亲戚们大喊着,这声音开始火药味十足了。菲利普火冒三丈,并且知道该向谁出气,在一片混乱中嚷道,“你怎么敢,小子,你怎么敢,有教养些,要不就回家去。”
亚历山大没抬高声音,却就像那杯子一样击中了该击中的地方。
“你这肮脏的老山羊,你就不能有点廉耻么?全希腊都能闻到你散发的臭气,你要在亚洲作什么,雅典人只会嘲笑你。”
有那么一刻,唯一的回答就是疲惫的老马般的喘息,国王通红的脸变紫了。
他在垫子上摸索着,他在这典礼上是唯一带了剑的人。
“婊子养的,”他从长榻上跃起,掀翻了餐桌,杯盘打碎了一地,他攥紧剑柄。
“亚历山大,亚历山大,”赫菲斯提昂绝望地对他耳语着,“走吧,快点,快走。”好像他不存在,亚历山大利索地拆下长榻一端的横梁,手里握着木头,带着冰冷热切的微笑等待着。
喘着粗气跛行着,手里握着剑,菲利普在地板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间跌跌撞撞地走向他的敌人。他的脚踩到一块果皮滑倒了,在甜点和盘子碎片间趴倒在地。
赫菲斯提昂上前步,有一瞬间本能地想扶他起来。
亚历山大绕过坐垫,手扶着腰带,昂着头,看着脚下烂醉如泥的男人在打翻的酒里翻滚找他的剑。“看,看这个要跨越欧洲向亚洲进军的人,他在越过垫子的时候还会摔倒呢。”
菲利普两手撑地,想用好的膝盖站起来,阿塔拉斯和他的亲戚们围着他,在这片混乱中,亚历山大向朋友们使眼色,他们跟他出来,沉默而凝重,好像在夜行军。
在门口的岗哨上,看到这一切后,呆在原地的保森尼阿斯看着亚历山大,就像在沙漠里渴的要死的人看着给他一杯凉水的人。没人注意到,在想别的事情的亚历山大也没看到,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好相处的人。
牛头在院子里嘶叫着,他听到了主人的战斗声音。青年们把节日花环扯掉踩在脚下,没等人服侍就上了马,在环绕派拉的石子路上飞驰。在王宫的院子里,在夜灯的火光中,亚历山大看着他们,读着他们的表情。
“我要送我母亲去她的兄弟在埃皮罗斯的王宫,你们要跟着我们么?”
“我算一个,”托勒密说,为了他们真正的继承人。
哈珀勒斯,尼尔克斯和其他人围了过来,因为爱,因为忠诚,因为对亚历山大的命运的信念,因为害怕国王和阿塔拉斯会记恨他们或是受到别人的羞辱。
“不,你不行,菲勒特斯,你留下。”
“我要去,”菲勒特斯回答,看看四周,“我父亲会原谅我,就算他不原谅又怎样。”
“不,他是个好人。你不该为我反对他。听着,所有的人,”他的声音带着平常发号施令的音调,“我们现在必须离开,在我被关起来,我母亲被毒死之前。轻装出发,带上马,你们所有的武器,能找到的钱,一天的食物,所有习惯战争的仆人,我会给他们马武装他们,第二班岗哨的号吹响后在这儿集合。”
他们四散离开,除了赫菲斯提昂,他像看不到尽头的大海上看着舵手的人一样看这他。
“他会后悔的,”亚历山大说,他想起埃皮罗斯的亚历山大,“他把他放上王座,他会发现盟约出了麻烦。他会失望的,直到母亲重获她的权利。”
“你呢,”赫菲斯提昂直截了当地问,“你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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