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他的侧脸在脑海中浮现,阿坎德就难以抑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思念。
“郝鲁埃姆·阿坎德殿下!”
阿坎德撩拨着自己浓艳的黑发,半是腻烦地转过身来。站在他身后的这位,正是从前在专供贵族、王族学习修业的大学“卡普”时结识的朋友、如今担任国王书记官的索贝克。
“索贝克、连你也要来跟我唱诵那些空洞无物的祝词么?”
也许是对阿坎德语气里的无奈感同身受一般,留着狭长胡须的索贝克微笑起来。
“要说空洞无物可就有些失敬了、阿坎德殿下。虽然我绞尽脑汁预备好了给您的祝词,不过……恭喜您打了场大胜仗!”
卷发的索贝克来自于上埃及更南端努比亚,是阿坎德亲密无间的好伙伴。
“别提了,又没什么大不了。希泰人的联合军经过长途跋涉早已人困体乏,幸运之神总有眷顾我们的时候。这全都是禾卢斯神的功勋。”
十五岁便参加战争的阿坎德,如今也已十七岁了。通常来说,这年纪娶妻生子都无为奇。然而他的神情中偶尔也会隐隐显露出天真烂漫的气质。
“非常得了不起啊、阿坎德殿下。可恨的希泰人连同东部的豪族,都许下对我王忠诚的誓言。如此,统一下埃及之后就只剩下以底比斯为中心的上埃及。”
“那些华美的祝词就留到父王统一全埃及、平和再次造访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吧。你一直就是我的挚友啊。”
“等到了时隔两百年后埃及在陛下的手中再次统一的那天,我将献上更加豪壮优美的祝词来装饰这丰功伟业!”
索贝克的口齿有点怪怪的,可能方才同父亲畅饮时,任美酒熏醉了他的神志吧。
伟大的国王总是公务繁忙的,连和自己的儿子都很少能见上面。阿坎德一年能和父亲照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也只是匆匆一瞥而已。
“您的守护神今晚在哪儿呢?”
“守护神?啊啊、那只鸟么。应该在那附近睡觉吧。”
阿坎德语气轻松地说道。
“请不要用如此轻率地称呼它。”
“为什么?不过是一只飞禽罢了。”
阿坎德的语气里掺了几分揶揄。
他知道人们常把鹰和隼当作王权、或者说神权的象征来对待,可这只从幼年起便纠缠在他身边的飞鹰对阿坎德来说,仅仅是只鸟罢了。
一开始还觉得非常麻烦,不管在哪里都会出现它的身影,可渐渐地对它涌起一种奇妙的感情。而且,这只高贵的鹰从来不吃阿坎德给与的饵食,随心所欲地留守在王子的身边。
阿坎德给这只鹰取了个瓦加特的名字,意指禾卢斯的神圣眼睛。它同其它的飞鹰相比要更加挺拔出色,从未发现过如此英武的类种。任谁看过一眼都认得出这是阿坎德的守护鹰。所以人们认定瓦加特就是神的使者的想法未必就不是事实。
“那只飞鹰令大地的所有臣民深信不疑,您的存在维系了禾卢斯神同民众的羁绊。得万分珍惜它才好。”
“知道知道、不过,你就别喋喋不休地恭维了。祝贺的晚宴再继续拖下去,会让人腻烦。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虽然同老朋友重逢令他心情愉悦,可是现在,他最想见的人只有塞修。
索贝克听到王子稍许孩子气的发言,微笑着说。
“即使您厌烦也不能中途退席。我们的陛下可是位性格激烈的国王。为了阿坎德殿下所举办的庆功宴,作为主角的您却半途溜走,他可是会大发雷霆的。”
“——啊啊,这些我都知道。”
“那么、请自重。”
可索贝克还在唠叨。
“好了好了、索贝克,你再说下去我都快吐出来了。”
“我在身为您的朋友的同时,更是国王的臣下。更何况,郝加奈坎德王到现在还没有原谅您。”
“因为王兄么?”
郝加奈坎德王共有两位王子和一位公主。父亲一向偏爱才能凡庸但心情温厚的兄长,所有人都认定国王将选择大王子作为王国的共同统治者,并最终禅位于他。然而,某一天阿坎德与兄长带着随从前往沙漠狩猎,王兄不幸遭到眼镜蛇的袭击,死于蛇毒。
郝加奈坎德王带着无尽地叹息,为亡故的长子服丧。
国王到现在还认定是阿坎德布下毒蛇谋害兄长,可事实上并没有任何迹象能够证明。连小孩子都知道,眼镜蛇剧毒无比,一旦被咬伤,没有任何解毒剂能救命。如果是阿坎德下的手,他自己都有可能丢掉性命,那又为何要策划如此危险的阴谋?
更何况,兄长身上有着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才能,连阿坎德本人都非常尊敬他。
等到沉稳的王兄成为国王后,自己就以武将的身份守护这个国家。两人联手将光明再一次带到长久以来陷入分裂并且深受战火荼毒的埃及大地上,这一直就是阿坎德的梦想。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话语就不能传递到父亲的心中。此外,国王没有指命阿坎德成为他的共同统治者,并且故意命他追击敌人直至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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