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河睡眼朦胧地看着慕容紫英,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一骨碌爬起,对着慕容紫英不好意思地笑笑,朗声道:“小叔父,早。”
慕容紫英见他上身□□,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十足山野间的破落户,正要开口训斥,却见自己也只着里衣,石头上躺了一夜,想必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低眼作罢,自顾穿好衣衫。
云天河四下张望,只见溪水潺潺,花木繁茂,鸟鸣交织,空气里飘着一股林间独有的清香,恰似从前居住的青鸾峰,心中不由大喜,卷起裤腿站在溪水中央,美美地伸了个懒腰,俯身洗脸,溪水清凉,宿醉的慵懒一扫而光,不由精神大振,回头看去,慕容紫英正在认真地系腰带。
明媚清凉的晨光中,慕容紫英长发披散,未加梳理,微有凌乱,衬着俊秀的五官,比起平日的一丝不苟,倒多了几分自然韵味。他穿戴好后,走到溪畔,小心地映着溪水梳理头发。
云天河只觉这位小叔父磨蹭得很,像足了女孩子,却还偏偏不让人说,他闲在一旁无事可做,灵机一动,朗声道:“小叔父,你饿不饿,我到溪里给你捉鱼去。”
慕容紫英瞧了他一眼,一大清早便不安分,好在已经习惯了,便淡淡道:“不必,前面不远就是府邸,我们先回去。”
云天河应了一声,便又躺回大石上,仰首见长空清澈,回身看林木秀美,溪水回环流长,不禁心生旷逸之气,闭起双眼吟道:“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露支风敕,累上留云借月章。”
慕容紫英听他吟诗,只觉悠然从容,意蕴绵长,仿佛正是诗中如此,不觉心中诧异道:我只当他是普通山野猎户,竟小瞧了他。
他直起身问道:“天河,是谁教你这些诗词?”
云天河笑道:“爹生前教过我,我便了。”
慕容紫英点头,又问道:“可读过《四书》?”
云天河摇头道:“认得字,却不晓得意思,爹说里面讲的都是让人头疼的东西。”
慕容紫英无言以对,做父亲的怎么净教这些歪理,难怪天河说话做事总是出人意料。抬头见云天河头发凌乱,便以指带梳替他打理,这才带着他回了慕容府。
慕容府依着醉花荫而建,傍溪临水,楼宇虽不如柳府连绵宏丽,却给人曲径通幽之感。
慕容紫英吩咐管家一应备好云天河日常所需之物,这才与云天河坐下一道用早膳,不过是清粥小菜,慕容紫英吃得慢条斯理,见云天河也吃得颇有滋味,一会儿便见了底,于是替他又盛一碗。
云天河四下张望,怪道:“小叔父,你的家这么宽敞,为什么人却这么少?”
慕容紫英放下粥,淡淡道:“我喜欢清静。”
云天河奇道:“热闹不好吗?人多热闹才有意思。”
慕容紫英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吃饭的时候哪来这许多话。”
云天河还想开口,见慕容紫英不悦,只得打住,却又忍不住四下张望,见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急步走进,大喜道:“恭喜少爷高中!”
云天河正奇怪,却见慕容紫英淡然道:“我知道了。”
那老者却欣喜非常,竟流下眼泪道:“老爷在天之灵,总算得以宽慰。”
慕容紫英皱眉道:“客人面前不可失礼。”
老者答应着,忙举袖拭去眼泪,退到一旁。
慕容紫英对云天河道:“这是府中的老管家陈伯,你若缺什么便告诉他。”
云天河应了声,忍不住问道:“陈伯刚才说的,是不是乡试?”
慕容紫英微有诧异,想不到他在深山中独居多年,却也知晓这些世俗之事,又听他接口道:“上月我在太平村遇见一个叫赵元吉的人,他也要去乡试,却嫌村子太吵,到山上去住,也不知道这次考中了没有。”
慕容紫英瞧着他道:“你既通文墨,若能勤加苦读,考个功名,也是好的。”
云天河一听,忙摆手道:“爹说过,功名是天下最让人苦恼的东西,我可不要。”
慕容紫英自觉有些道理,也说不出什么反驳,只无奈一笑,闭口不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不觉一晃半月,慕容紫英为准备州试日日勤读,无暇管束其他,云天河倒乐得自在,整日在城中游逛。他性情开朗,本性纯良,常惹得他人开怀,倒也十分喜欢与他言语。
这日,云天河自城中闲游一圈,拣着好吃的美味吃了个饱,又买了粉折回来,正想回房好好睡上一觉,却与自房中出来的慕容紫英撞个正着。
慕容紫英一见他额角汗湿,衣衫折皱,身上还飘着一股粉折味,显然又不知到哪里胡混,心中已气上三分,不禁沉声道:“你这些天整日不见人影,都做什么去了?”
云天河这些天从府中丫鬟下人口中得知,慕容紫英向来威严,加之性情冷淡,颇不易接近,又不想惹他生气,只好不做声。
慕容紫英瞥见他手中拎着粉折,不禁又气上三分,拂袖怒道:“你随我进来。”
云天河暗暗叹气,又要挨训了,挨挨蹭蹭地回到房中,慕容紫英正襟危坐,薄怒道:“我替你请了教书先生来,为何将他赶走?”
云天河摸了摸脑袋,一脸无辜道:“我并未赶他走,是他自己说我是块朽木,不肯教我了。”
慕容紫英低斥道:“你倒有理。”想起陈伯告知云天河不听先生管教,举止无方,竟令先生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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