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出了什么事情吗?”
“不是啦,我只是突然很想听到你的声音。”
“啊,对不起,等一下!”
由纪叫着孩子的名字,好像是有什么孩子在恶作剧。
“现在我很忙,如果不是急事的话回头再说好吗?”
其实是自己不应该在她工作时打电话过去,初芝急忙说了声对不起。
“我晚上可以去见你吗?”
电话的另一端陷入了不自然的沉默。
“我一到晚上还是会咳嗽,因为睡不好觉所以这一阵子都很累……”
初芝将我想见你的话吞回了肚子,他知道在自己身体不好的状态下还要安慰别人有多么的疲劳。
在挂断电话后,初芝是有些忧郁的。由纪的态度并不是特别冷淡,原本自己在别人工作时,明明没有什么事情还打电话过去就不对,而且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不想见面也很正常。
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见由纪,希望能从她身上得到安慰可以说是自己的“任性”,可是他真的很希望对方能够容许他任性下去。
上了电车后,戴着口罩坐在那里的初芝泪水夺眶而出。黑色的泪痕迅速在膝盖的裤子上扩散开来,死亡就是在这样接近自己吧?不管自己如何扺抗,还是会被拉入死亡的深渊。
有什么人在笑,他虽然不知道笑的人是谁,但就是说不出来的生气,自己明明那么痛苦,他受不了别人还可以笑的那么开心。
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疑问在他的脑海中徘徊,最终引发了抽搐性的头疼。
到达家里后,周围已经一片黑暗,和白天相比,风也冷了很多。初芝没有什么食欲,只是换了件睡衣就上了床。他脑子里全都是检查的数值和药物的事情,大约折腾了两个小时之后,才终于进入了梦乡。
半夜里,初芝因为自己的叫声而醒了过来。黑暗的房间中有说不出的恐怖。他跳起来打开了灯,身体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他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梦中他睡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床上的人就是阿岸。阿岸用双手捂着瘦削的脸孔,悲哀的哭泣,然后哭声渐渐减弱,旁边传来了“永别”的声音,回头一看,阿岸瘦削的脸孔转眼之间就融化了,变成了一堆骸骨。医生和护士收拾了阿岸的骸骨,临走的时候护士笑着对初芝说“下一个就是初芝先生了。”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死!我才不要变成阿岸那个样子。初芝为了从这里逃开而试图坐起来,但是全身却象灌了铅一样沉重,就连想动一下手都并不容易。就在这期间,他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个黑点,然后转眼之间黑色就蔓延到了全身。
初芝的悲鸣引来了一片嘈杂的足音。自己被一大群人所包围,一个看不清脸孔的人嘀咕着。
“啊,这下子已经不行了,把他收拾掉吧!”
救命、救命、救命!初芝拼命大叫着。我还活,我还有呼吸,我还有知觉……
初芝因为贯穿脊背的寒冷而颤抖着,冷汗夺走了身体的热量,好像为了洗清噩梦的余韵一样,初芝拼命冲着热热的淋浴,然后加大了暖气,裹着毛毯坐在了沙发上,与其做那种梦,他宁愿一辈子都睡不着。
时钟已经过了上午两点。初芝掰着手指数自己还能活多久,一年、两年,如果坚持不吃药的话,也许会更早也说不定。
他好几次下意识拿起了电话,但是又放回到了茶几上。他想听见由纪的声音,想听见她用温柔的声音对他说没事了。可现在是半夜,如果对方已经睡着了就不好了。不行、不行,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还是忍不住打了过去。哪怕一句话也好,只要能听见她的声音就安心了。可是……没有打通,由纪好像已经关了电源。房间中电话的存在感突然加强了,手机不行的话,就直接打座机好了,初芝只犹豫了一瞬间,因为打手机的事情,他对于对方是否方便似乎已经不太在意了。可是家里的电话由纪也没有接,半途中就转成了留言电话,明天还有工作,她不可能不在家,也许只是睡得太熟了吧?
无法听见她的声音让初芝感到十分难受,一个人静悄悄呆在夜晚,总有一种好像会有什么东西从脚底跑出来的错觉。胸口隐隐作痛,泪水不断上涌。初芝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将脸孔埋进毯子里鸣咽了出来。药物的事情,还有刚才的梦境,令他对于死亡的恐怖如同洪水一般喷泄了出来,他的手指颤抖不已,如果老是想着这种事情,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初芝取出了电话,调出了高中和大学的朋友的号码后又一一抹掉了。这些人没有一个知道自己的病情,他们不可能理解的。突然,他的眼光停住了,初芝长久的凝视着最后调出来的后辈同事的号码……
门口传来敲门声音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向了深夜的三点。
“那个……你没事吧?”
初芝茫然注视着喘着粗气,面颊和鼻子都红彤彤的站在门口的乾。大开的门口传进来的冷风让初芝打了个冷颤,乾立刻关上了房门。虽然初芝还没有让他进来,乾已经毫不客气的脱了鞋子进了房间。
“你为什么会来?”
乾站在初芝前面,有点难为情的搔着脑袋。
他是在一小时之前给这个后辈打的电话,用很困倦的声音接电话的男人问他“有什么事情吗?”初芝什么也没有回答。“你从哪里打来的?”,初芝说了一句“从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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