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的视线从最初的惊豔,变得冷厉起来。
他缓缓弯腰拾起掉落在地的厚重兵书,掂了掂那沈甸甸的分量,嘴角一撇,脱手朝那个昏睡的身影扔去。
厚重书本蓬咚一声砸落到床边,锐利的边角擦过男人搁置在床边的皓白手腕,一丝微红自那白皙的肌肤上渗透出来。
手臂上传来奇怪的痛楚,南尧月终於从头痛欲裂的昏睡中挣扎著醒了过来,睁开水雾迷茫的眼眸,正和低头看他的小男孩视线相接。
雅重月见他醒来,眸子中透出困惑和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在这个陌生的寝宫里,便冷哼一声,抬起下巴倨傲的问:“你跟我父皇来往多久了?”
“……”南尧月宿醉未醒,从床上半撑著身子想坐起来,雅重月喝道:“本宫没让你起身!”
他声音清越,有著孩童特有的未分化嗓音,听起来脆生生如黄莺出谷,气势却十足,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口吻。
他又冷冷道:“还是你打算这麽赤身luǒ_tǐ的出来拜见本宫?”
南尧月闻言低头看去,发现薄被下自己身子光裸,大为窘迫,匆忙双手掩紧被口,抬眼望见雅重月若有若无的视线从他裸露在外的肩头一掠而过。
南尧月忽然身子一震,定睛看了雅重月一会,抓牢薄被的十指缓缓松开。
“你,……”他有如置身梦中,面上露出恍惚神情来,探身要去轻抚雅重月的脸颊,身子微微发抖,“你是……”
雅重月向後退了一步,尽管如此,南尧月带著淡淡香气的凉凉手指还是从他板起的脸颊上轻轻划过,带来一股仿佛很遥远,又无比怀念的奇特感觉。
真是奇怪,雅重月心说,初次见面的男人,又是父皇的禁脔,为什麽刚才那短暂的肌肤相触会带来让人莫名心安的气息,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是由那双温暖纤细的手在守护著自己?
少年出於下意识的闪避,眼眸中流露的疏离与冷淡,仿佛看路人般事不关己打量著他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南尧月的心。
这是他的孩子,即使语气再桀骜不驯,表情再居高临下,即使他走时他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南尧月从朦胧醉意中清醒过来後,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几乎是所有母亲的无从解释的直觉,不论时光如何流转,岁月变迁得再仓促再沧桑,只需要短暂的一眼,母亲就能比孩子更容易发现对方的存在。
再顾不上其他,南尧月急切的直起身子,向雅重月伸出双手,语带哽咽的想把他揽进自己怀中。
“雅重月──!”他微微张开口,还没有喊出声,在他身後发出惊喜呼唤的是南小木。
“你是来找小木玩的吗?”兴高采烈的小女孩从门後跑进来,亲亲热热的拉住雅重月的衣袖。“爹爹,”南小木对眼眸中慢慢浮上一抹水汽的南尧月道,“爹爹,这个是我认识的新朋友,他叫雅重月哦”
“谁是你朋友,”雅重月厌烦的想把衣袖拉扯回来,小女孩却像挂在他胳膊上,“放开本宫!”
他有些狼狈的朝那个美丽的男人看去,惊讶的发现南小木口中的爹爹不知为何完全没留意到女儿的话,只是一味痴痴的看著自己,泪盈於睫。
“雅重月,”那个男人喃喃唤著自己的名字,他的声音像冰块撞击水晶杯那般清越动听;语气软软的,就像温热的火苗暖暖捂住他的心灵,“雅重月,你是雅重月。”
雅重月忽然有种想跟著他一起流泪的冲动。这三个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字,偏生从这个男人口中念出来,就格外带著一种叫人心痛欲死欲罢不能的味道。
“住口,本宫的名字岂是你们这种下人任意叫的?你还没回答本宫的问题,你是我父皇什麽人?”
南小木慢慢放开他的衣袖,面露古怪神情。她把目光从咄咄逼人的雅重月脸上,转到失魂落魄的南尧月脸上。
南尧月怔怔的答:“我是……是大雅皇帝召见的部落联盟……首领……”
最近有一队部落联盟进宫朝贡,这件事雅重月有所耳闻。
他讥讽的笑了笑:“哦,朝贡朝到皇帝的床上来了,很有心计嘛。”
不出所料看见那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子身躯微震,露出痛苦神色,雅重月又道:“不过你死心吧,我父皇爱著的始终是我娘亲,侍个寝说明不了问题,不要把主意打到他头上去。”
衣袖又被死死攥住,雅重月扭头看到南小木睁大双眼,梦呓般问:“你说的父皇,是我父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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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到快上朝时分,精疲力竭的雅少尹才终於产下一个健康的男婴,在欧阳谨怀中沈沈睡去。
雅少慕从少尹紧紧抓著自己的手中轻轻把手腕抽出,俯身在他汗涔涔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跟欧阳谨点了点头,疲倦的走出了莲熙殿。
从昏暗的室内出来,骤然接触到阳光,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微微眯缝起来。
“皇上,是现在去金銮殿吗?”负责召集百官的太监跪伏在地请示。
“先回寝宫一趟。”雅少慕暗暗可惜昨夜的良辰美景虚设,“再吩咐厨房上点清淡的粥和糕点来,备点醒酒药。”
太监这才注意到皇帝的龙袍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显然这个样子跑到早朝上去会吓死一票年老力衰的朝臣。赶紧躬身退下,吩咐其他人赶前一步去寝宫里准备伺候皇上沐浴更衣。
雅少慕踏进寝宫的刹那,觉得自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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