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识言观色,临阵倒戈的技术炉火纯青。赶忙对那兀自折腾不休的小家夥举白旗:“是朕不对,朕不该凶你,你放过你爹爹吧,他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已经够不容易了,大不了以後朕什麽都依你。”
他费力的讨好最活泼的那个,好话说尽。
南尧月看著他对著自己肚子喃喃自语,一会皱眉一会赌咒的,虽则胎动剧烈很难受,还是给他这煞有介事的样子逗笑了。
低斥道:“笨蛋,三个月不到的孩子,怎麽听得懂……”
但是孩子竟然像当真明白了父亲的苦心,神奇的慢慢安静了下来。事後仇大夫解释说这属於孩子与孩子父亲之间的一种心电感应,建议胎动太激烈时不妨采取同样交流沟通的方式,减轻孕夫受的苦。
南尧月等孩子平缓下来後才发觉汗湿了全身,薄薄一层衣衫都贴在了身上,肚子隆起的曲线更为明显。
劝说劝到口干舌燥的皇帝,见他呼吸渐渐转为平稳,长长吁出一口气。
南尧月挑起眼眸望他如释重负的表情,想起这一路上他对自己呵护有加,他食不下咽时他也跟著吃不进多少东西,睡在马车上半夜都好几次爬起来检查他的薄毯有没有好好盖在身上,短短几天眼睑下就浮出淡淡的黑色眼圈──心里对方才自己那样不讲道理的把他推开,有了几丝後悔。
他怎麽可能刻意羞辱他,如果他真的想那麽做,何必对他每一句话都在意得要死,样样都顺著他来,绝不打反口?换做从前那个眼高於顶、步步为营的雅少慕,要变相欺负他的花样岂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见他久久不语,只是微眯了眼看著自己出神,雅少慕以为他还有哪里不适,或者对自己还有恼意。
不安的问:“尧月?”
“……”孕夫在他怀里挪换了个自己觉得比较舒适的姿势,把唇微抬到男人耳畔,淡淡羞恼的说,“都是你种下的孩子害的,竟然这麽难受……你今後再不许惹我生气,我说什麽就是什麽!”
他咬著薄唇的神情煞是娇俏,凑到他耳旁细细言语。
这算是主动和解?
雅少慕只觉一阵暗香袭人,心旌摇荡,立时就臣服了。允诺道:“好,今日起,朕一概听尧月的。”
别说不得惹他生气,便是他再无理取闹的要求,只要不会伤害到他身子、不会伤及他腹中胎儿,雅少慕都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应承。
至於尧月极力抵制的立後……?
时间有的是。
在南尧月尚存五个月的怀孕待产期里,足够他想出不会伤及他自尊,又不会令那个异族的子民们觉得面上无光的两全之策来──这点进退有度的自信,老奸巨猾的大雅皇帝绝对有。
到用晚膳的时候,狼吞虎咽的南小木和旁边随侍的小岱子,都觉得这对夫夫感情似乎更为融洽了,雅少慕整个人粘在腹部臃肿的南尧月身上,筷箸夹的全是南二公子爱吃的菜,一口口细心喂他。
看来小公主那一跤跌得还真是时候。小岱子狐疑的打量兴高采烈大快朵颐的小丫头,心想这孩子该不会是故意掉到水里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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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城的消息一传出,饱受皇帝罢朝之苦的百官臣卿从城门口就开始夹道欢迎。雅少慕明智的选择只把脑袋露出来跟大臣们打个不咸不淡的招呼,很快又缩回去,假装没看见年长的大臣们恨铁不成钢的咬牙表情。
雅少铭当年评价他说可以为了雅少景割舍江山,时隔多年後也能为了南尧月重新举事,说来说去,不外乎也就是一个“情”字。对於尝过痛失所爱刻苦铭心滋味的雅少慕而言,勤政敬业了三年多,暂时放下社稷个把月来换得美人在怀,是再合算不过的称量。
退一万步说,他临走还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甚至代班的人都找好了呢。
“你不要每次想逃避责任就拖我下水,”那个代班的男人咬牙切齿的表情比大臣们有过之无不及,“我还有一个紫霞庄要打理,没空陪你玩治国平天下!”
雅少慕坐在御花园里左顾右盼:“你欠朕一个人情,如果朕当时不在场,你儿子能那麽顺利就出世?”
欧阳谨语塞,雅少慕又说:“再说了,你同朕以後可以结成儿女亲家嘛,帮亲家忙天经地义。你看朕很快可以再添三个子嗣,届时许配给你家一个如何?”
“……”欧阳谨认真考虑片刻,有点拿不定主意。那个貌似天人的美貌男子,他生下的孩子一定同样是眉清目秀的妙人儿,从雅重月和南小木身上就可以看出例证;但如果传承了雅少慕这种恶劣的品性,再如何俊美无双,招到家里来也是个祸害啊祸害啊……
他这厢苦苦的、用心的纠结著,皇帝已经把话题岔开到政事上:“朕不在的这一个月,宫内宫外尚好否?”
这才像社稷之君的样子。
欧阳谨道:“倒无甚大事,该处理的已经分派下去,一一落实到位。只是……”沈吟片刻,从衣襟内拿出一封未具名的信函。
雅少慕接过,不过瞟了一眼,懒散的目光立刻犀利起来。
欧阳谨说:“它压在御书房的砚台下,我担心是军情公文,拆开来看了。原来竟是你那生死未知的二皇兄。”
最後一次看到这种飞扬跋扈的字体,还是在四年前的落霞山。雅少慕出神的看著雅少铭与其说是报喜,毋宁说是炫耀挑衅的几行字:
“大雅皇亲启:吾与前日为吾诞下一子。今告知,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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