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和泉守兼定沉吟了一会儿,“就算如此,可如果是我的话,不管哪一个都绝不会对面前的人类视而不见!”
老刀们闻言,你一言我一语表示理解:
“……你的话的确是这样的呢。”
“很理想化的想法。”
“他的话,本体也的确不会袖手旁观吧?”
“个性的原因吗?”
“果然还是年龄的关系吧?”
“喂!”和泉守兼定气鼓鼓地,“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说的不是理所应当吗!”
“当然不是这样,”三日月宗近笑道,“如果是本体的我,也许会放着不管也说不定。”
“哈?!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麻烦,也可能是因为不合心意,”他回答,“因为不重要,所以不在乎。”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三日月!”
“嘿嘿,正因为三日月靠不住,所以,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呀,”鹤丸国永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这么有趣、不、危险的事情,怎么能不掺一脚?”
“……你的话,只是想凑凑热闹而已吧?”
就在他们为审神者的事情绞尽脑汁的时候,还有一把刀也行动起来了——
东京国立博物馆里,宫内厅藏品、名物小乌丸的刀身发出了微弱的光。
随着光芒的绽放,浮世绘一样的画卷在馆内流淌,呈现在摄像头面前的,全是虚虚实实的光影,曼妙虚幻。
接下来,这把平安时代遗留下来的御物,就在安保措施严密的博物馆里消失了!
“见鬼!”保安大惊失色,按动了报警器,“有贼!”
整座场馆迅速反应起来,出入口关闭。警报触发后,数辆警车向着东京国立博物馆开去。然而红衣少年踩着高高的木屐,腰间挂着八咫鸦赠给恒武天皇的太刀,和呼啸而过的警车、乃至消息灵通的记者行向了相反的方向。
乌鸦童子一样的小乌丸哼着古老的歌谣,纤细美丽的外表吸引了很多路人的注意,但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密集视线,不以为意,继续前行。
然而,就在他快要到达晴明神社的时候,一个刺猬头戴圆墨镜的青年和另一个黄毛出现在了他眼前。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刺猬头的青年冲着他勾了勾手,“小鬼,你带着的那把刀,难道就是传说中讨取了平将门的小乌丸?”
话音未落,街道上的巨型屏幕里,插播了一条临时新闻:
当日,东京国立博物馆代宫内厅保管的重要文化财产,小乌丸遭窃!
“不对哦,”小乌丸露出一个妖异的微笑,“真正讨取了平将门的是无名氏之箭,并不是天国作的名刀。”
“还有,”他把手放在刀柄上,“居然称呼为父小鬼……你,真是太失礼了!”
……
“原本,每个神明最先需要稳固的,就是关于自我的认知,”安倍晴明闲聊一般开口,“形成神格之后,偏好就差不多固定下来了,再发生改变,也不过是细枝末节。”
就像冲田总司从讨厌青椒变成对这种事物不再挑食一样,偏好是会发生改变的。当不同经历的数个自己的偏好们发生冲突之时,就需要决定优先层级。
一般来说,作为一个集,一个整体,往往都是少数服从多数。也有例外,这些例外大都由强烈的执念支撑,难以撼动,但也不是没有撼动的可能。除此之外,还存在一些决定性的、不肯妥协的分歧。面对这种分歧,安倍晴明喜欢新鲜感,总是像掷筛子一样的随机挑选。源博雅包容性强,在他看来,被自己喜欢的一定有可取之处,自己讨厌的的一样会有犯忌的地方,倾向于听取全部。而冲田总司太过年轻,神格不稳,总是反应过度,激烈地拒绝存在差异的一切。
他害怕自己的存在被动摇,而害怕只会让他裹足不前。可是裹足不前也没用,时间会逼着他面对一切,在此之前,他必须学会放弃和抉择。
总有些偏好注定会消失不见。
“人也好,神明也罢,”安倍晴明看着神国叹了一口气,“成长都是一个渐失的过程。”
“时间会把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带走。”
物,人,曾经被事件激起的情绪,全都如逝水东流,奔向大海,一去不复返。
“是吗?”源博雅挠了挠后脑勺,“我怎么觉得是一个累积的过程?”
“失去的是物质,累积的是灵魂。”
这过程中,不断丰富起来的只有回忆的海洋,珍惜和感悟化作珊瑚和珍珠,潜藏其间。
此话一出,三日月宗近鼓起了掌。
“不愧是博雅三位,”他称赞道,“这话说的漂亮!”
源博雅自己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吗?”
然而大和守安定闻言,嗤笑一声,仿佛被触到了痛处。
“可是话说这么漂亮,有什么用?”他的表情冷漠,“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会再回来。”
“物也好,人也好。”
加州清光皱起了眉头:“……安定?”
“遗憾和痛苦也会累积,”大和守安定按住半边脸,“最后就会变成求而不得的执念。”
加州清光僵硬了一瞬,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呢,”三日月宗近点头,“毕竟是你的亲身经历。百年来,你全心全意地怀念冲田总司,仿佛继承了他的遗憾。然而当年对方不知道你的存在,现在又有了醍醐京弥,就不需要你的怀念,也不需要你替他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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