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名狱卒闻声前来,没好气地:“喊什么喊!放你出去?你当这里是茶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锦儿不得不暂且忍气吞声,放软了语气:“这位大人,小女子今日得曹大人邀约,途中出事昏了过去,醒来便被关在这里——敢问这是什么道理?”
狱卒冷笑一声:“什么道理?你自己心里没数么?有冤屈别跟我叫唤,待会儿跟审你的人说去。”
锦儿心思急转,试探道:“那个孩子呢?”
狱卒显然不明所以:“什么孩子?”
锦儿的心冷下去半截,恨恨地咬牙:“车夫!载我的那个。”
狱卒一怔,回想起狱卒长所说“特察使大人亲自送来的”,不禁怀疑眼前的姑娘是否受了太大刺激,精神已经失常。他犹记上面吩咐“好生看管,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出去”,便不再理会,撂下一句“省省力气,装疯卖傻也不会给你开门”,转身欲走。
“等一下!” 锦儿紧紧扣着牢门,“我要见曹大人!”
狱卒冷哼一声:“曹大人?这会儿他怕是自顾不暇了,哪有工夫管你?”
锦儿身形一晃:“什么意思?是谁……谁把我送进来的?”
狱卒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屈指在门上一弹:“这位姑娘,有劳特察使大人亲自送来,不简单啊。特巡令几年不出现一次,能得此殊荣的更是少之又少,在下佩服。”
“特巡令”是为何物,锦儿并不知晓,但眼下形势不容乐观。她不知道那狱卒口中的“特察使大人”对这笔交易了解了多少,那个看似单纯无邪的“小车夫”又窥探到了多少内情。这个阴暗的牢房里三面厚墙,一面铁门,逃跑无望,那她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
锦儿的手缓缓滑下,退后几步,冲牢门外的狱卒微笑了一下。
“告诉你们那个特察使,别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 她抬手拆散了发髻,“别得意的太早了。”
狱卒心下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她,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一支铜簪没入了锦儿的胸口。她攥着那支普普通通的簪子,跌坐在地,嘴角还挂着一抹阴冷的微笑。
“来人——”
与昏暗的牢狱形成鲜明对比,外面天朗气清,日光普照。
段唯向窗外瞄了一眼,天色大亮,再看看不声不响站在一侧的近侍,也只好按捺下心中的焦躁,装作悠闲地拿起茶杯,在唇边轻碰了一下,茶水都没沾着就放了回去。
半晌没吭声的近侍忽然一笑,轻声道:“可以喝。公子放心,没加料。”
段唯眼睫一颤,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对曹邑尉这貌不惊人的近侍,他起先并没有太过注意,不知这人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他转头望向近侍,轻弯眼角:“大人说笑了。茶水有些烫,我只是想等凉一些再喝。”
这是他第一次仔细地看那人的面容,不知为何,竟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点熟悉感。这人长得有点像……像谁来着?
段唯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锦帘后传出的嘤嘤声打断了思路。他神情复杂地往内外间交界处看了一眼,无奈拉下的锦帘密不透光,什么也瞧不见。
近侍无声无息地走向锦帘,轻轻拨开一角,又迅速放下,转身回来打开房门,朝段唯一点头,作了个“请”的手势。
“曹大人的鼾声,还真是别具一格。” 明明急着出府,迈出房门时,段唯却是不紧不慢,还留下一句略显轻佻的评价。
近侍带上房门,语气淡淡:“大人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沉了,公子送来的香可比以往送来的见效。”
段唯一怔,猛然想起那次在锦秀楼,曹邑尉不仅没有发出别致的鼾声,就连瓷杯碎在隔壁墙边的声音都能把他吵醒。段唯心中隐约有猜测得到了证实,却见近侍绷紧了脸,没有与他继续交谈的意思。眼下已走出内院,来往的侍卫婢女也多了起来,段唯只得作罢。
府外,思墨正焦躁难安,终于见到段唯出来,长舒了一口气,连忙爬上车去。
而车厢内,段唯脸上毫无笑意,随着纸包层层打开,神色也愈发凝重起来——
里面赫然躺着一块邮符。
不多时,巡捕司的差役便在江凝的带领下将邑尉府团团围住。
府内侍卫见此阵势,纷纷抽出佩刀,当头的侍卫长喝问道:“你们要造反吗?!”
江凝不慌不忙地抽出特巡令,带着独特的欠揍语气:“我们不要啊。您先看看这个,现在是不是应该由我来问您了?”
侍卫长脸色骤变,手中佩刀“哐当”一声扔在地上,回头喝令道:“全部放下!听从特察使大人指令!”
一干侍卫纷纷缴械,列队站好,惶惶地望向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长官。
江凝收起特巡令,正色道:“奉王爷命令前来巡查,还望各位配合。这会儿不知曹大人睡醒没有?”
侍卫长向前排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就从卧房里押出了面如土色的曹邑尉。
从美梦中惊醒着实令人恼火,而更不愉快的是,一觉醒来便从堂堂邑尉沦为了阶下囚。
“曹大人,早。” 江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而后利落地一挥手,“带走。”
驿站邮符,作用大致等同于一张无限期的通行公文,不同的是,它的权限更高。曹邑尉的这块,不仅可以在驿站内免费食宿、使用车马,甚至可以要求查看除印有东平密件外的全部往来公文。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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