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害怕。”袁心怡再次抓住了尹雪的手臂,“我觉得很害怕。你听……你听,有人走近了……我听到脚步声了……谁来了?尹雪?谁来了?尹雪,我们走,我们回去,这里……太安静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害怕……”
尹雪说:“别害怕。没有脚步声,是树叶的声音吧?你太敏感了。”
袁心怡拼命地摇头。“不……不不不,不是树叶的声音。都是冬天了,树叶的叶子都落光了,哪里来的树叶的响声?有人……尹雪,一定有人。我们快走吧……走到有人的地方去。人多了,就不会害怕了……”
尹雪静静地说:“有什麽害怕的?你又没杀过人。”
“我……”袁心怡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这天晚上她已经尖叫过不知多少次了,但以这次为最。她的叫声几乎是一声极喊,把黑夜都给撕裂了。尹雪就站在她的旁边,袁心怡的这声叫,差不多把她的耳膜震破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住了神,才说:“心怡,你的声音才真会吓死人!”
袁心怡两眼死死地盯著尹雪背後──尹雪正站在玻璃温室门口正对的方向──她的脸色白得就像个死人。袁心怡僵硬地伸出了手,指著尹雪的脑後,嘴唇颤抖著,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尹雪的脸色也变了。她迟疑了至少有一分锺,才很慢很慢地转过了头去。
玻璃花房的光照并不强烈。花房外面,更是一片黑暗,因为这附近几乎是没有人烟的,只有一些高大却光秃秃的树木。玻璃的花房就溶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像是夜里的一块水晶。水银灯放著光,但是水银灯吊在花房的正中,而其余的地方,并不能接受到太多的光亮。
一个油黄色的木质面具,就幽幽地浮现在这片黑暗里。
这个面具的造型,跟别的十二相面具完全是一脉相承的,古拙而原始。但是,在黑暗里,它也是恐怖的,令人心悸的。黑色的眼珠,突出在面具上,面具似乎是咧著大嘴在笑。
“酬盖。”
尹雪喃喃地说。袁心怡呆呆地说道:“酬盖?什麽叫酬盖?”
“酬盖就是那一族人──制作十二相面具的人的总神。”尹雪低低地说,“他长得既魁梧,又凶恶,所以大家都崇拜他,在他们的十二相面具舞里创造了他的形象。在舞里,他既是领舞者,又是秩序的维护者。”
袁心怡怔怔地说:“你的意思就是……它是头头了?它是老大?它……”
尹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看十二相面具已经看够了,不想再看了。我只想看看面具下的那张脸,虽然,我想我已经知道了。而你,心怡,你该比我更清楚。”
第11章
“十二相面具事实上只有十一个。”一个男人盘著腿坐在一张竹椅里,他的胡子也不知道多少天没剃了,长得乱蓬蓬的,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只是一双眼睛十分明亮。他玩著手里的一个面具,说,“你要问我它为什麽叫十二相?我也不知道。一般人都会认为,十二相面具就是十二属相,其实并不是。你们照片上的十二相面具,都是仿制的工艺品,不过其实跟他们自己用的也差不多了。我现在给你们看的也是。”
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竹编的书架上全都堆著书,桌子上满是烟头烫过的痕迹。主人──就是那个盘腿坐在竹椅里的男人,是锺辰轩联系上的一个专家,他专门研究各类地方工艺,对十二相面具知之甚详。
这个专家有一个很牛的名字,他叫“专佳”。姓专的人本来就很少了,他偏偏还要叫“专佳”。
他把一个大口袋的拉链拉开,把一堆面具都抖在了沙发上。程启思坐正了,满眼惊诧地注视著滚了一沙发的面具。
如果说这是仿制的工艺品的话,那麽必须承认,这些工艺品实在是不差。因为是自古代便流传下来的手艺,所以看起来十分古拙,但却有种原始的魅力。油黄色的木质面具,在这些面具上尤其醒目的是大大的突出的木头眼珠,和张开的大嘴,有的面具甚至还有白森森的牙齿。
锺辰轩拿起了其中一个面具。每个面具後面都贴了标签,标出了面具的名字。
他现在所拿的这个是“龙”。
“一共只有十一个。”锺辰轩说。
程启思说:“没错,你不是也查过资料吗?不是说十二相面具只出现十一个?”
锺辰轩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他还在细细地端详著手里的面具。“很美,跟我们的文化和审美截然不同的一种美。”
“我不知道你们想要知道什麽。”专佳说,“如果要仔细地谈,那能谈的可就多了。图腾崇拜,天人和一,与动物和谐相处的观念……”
程启思忙说:“不不不,我们不需要知道那麽多。我们只想知道十二相面具的细节,比如,它由哪十二种面具组成。”
“它有十一个动物造型,分别是狮子头、龙头、虎头、牛头、鹤头、熊头、凤凰头、蛇头、麒麟头、豹头、竹甘鸥。”专佳几乎是毫没停顿地说完了,又解释说,“竹甘欧是一种春鸟,季节鸟。红眼圈,红嘴壳,红脚干,它报喜又报忧称为和平鸟。哦,有一种说法,鹤头叫周鸟头,它是飞禽里的猛兽,可以吃掉毒蛇……”
他还是滔滔不绝地继续往下说,程启思只觉得他们今天来是个错误。他已经听这位专佳专家说了一个小时了,但对於他们破案一点帮助都没有。至今为止,程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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