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在。
不明白。
就像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个疑惑那样, 所罗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奇怪的男人只是偶尔会挂在嘴上的那一句话。
原因,理由, 亦或是答案, 应该是有的,只是他找不到。
目前还找不到。
就算随着时间流逝隐隐有了察觉, 也要到很久很久以后才能找到。
“你亲爹, 用一瓶酒, 把你卖给我了——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哼, 意思就是, 你被转手了。”
“以后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只能干什么,我把你带到哪儿你就要去哪儿,如果不听话,我就把你丢掉。”
男人就是这么说的。
对着还没到懂事的年纪、更对他的威胁完全无动于衷的小孩子都如此认真,他的主要目的是强调,不想被丢掉,就要乖乖听话。
而所罗门恰好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听话”的小孩儿没有之一,男人的强调有大半都被自动略过, 留下的, 也就只有小半中的又一小半。
或许正是因为少, 在心里留下的印记才会那般深, 深到连认为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的“工具”都不得不受到影响。
“……如果你一直都这么听话,唔。”
像在沉吟。
但是,在与语句相符的犹豫或是勉强浮现出来之前, 所罗门觉得无法理解的男人就悠悠地伸过手来,把他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个时候多半是坐在某个可以俯瞰其他事物的屋顶上,把本应该由自己来做的政务一股脑全丢掉的男人抬眼望向远方,隔了一会儿再低头,他的嗓音中,便掺杂起了明显得就是要让安静的小鬼听出来的笑意。
“那么,也无所谓了,我就一直带着你吧。或者说,等你哪一天终于会哭会笑,不再整天摆着这一张麻木的脸,我再把你扔掉。”
所罗门没有在那些只能眺望仿佛每一天都在变化的城市的时日抬头,去打量男人兴许和语气一样神采奕奕的表情,但他了那一句话。
——我会一直带着你。
——直到未来的那一天,你如我所愿成为真正的“人”。到了那时候,再分开也不迟。
……所以。
为什么不在呢?
“那一天”明明还没有到来。
所罗门对外界变化的感应能力实际上并不迟钝,只不过是因为他一直在观察,有所发现之后,再自己判断是要忽略还是要揣摩,嘴上从来都不说。
帕帕拉的变故刚刚发生之时,他就有所意识了。
以往经常照顾他的女人变了一副模样,和褐色头发的男人一起,想要杀了他。
他们起初不愿自己动手,而是让那个男人杀他。
被带到那个人面前,所罗门记得,自己看到的也不是男人往日所表现出的模样。
他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只是始终没有波澜的胸膛中心的位置,有点莫名其妙的痛。
不久之后,他就被带走了。
被带到远离帕帕拉的地方,又被带回到自己曾经居住过五年的地方,与不认识的也很奇怪的人物直面。
然后,就在让他呆呆望着的粉发男人的追问下,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心中唯一的想法。
只有这个男人问,他才会说。
原因也很令他迷茫。
就好像,如果不说的话……
沉沉的阴霾席卷而来,将本还明亮的天色吞没,又让前一刻还能望见的远方的光明陡然消散。
他——
以后的他。
一定,会“后悔”。
……
“原来……果然想的是这个啊。也对,那时的我……”
“真的以为,会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得到了答案,笑起来却像是在哭的男人短暂地偏了偏头,把自己的面庞转到他人无法看见的黑暗中,过了许久,才再转过头来。
男人又对一脸迷茫的所罗门开口:“他因为……不在这里,没关系,我们就要去找他了。”
“……”
“能再答应我一个请求吗,所……耶底底亚?”
“……”
“等你,再见到他的时候。”
话音轻柔,双目中盛放起了不可忽略的暖光,仿佛怀揣起了十分的耐心和期待。
“我希望你,能够主动地告诉他——”
……
……
内殿之中,大卫王的款待还在进行。
此时夜已经深了。
被通明的灯火映照得璀璨生辉的皇宫自然是这个国家最为明亮的地方,就宛如镶嵌在凡间的月亮。月亮的周围,没有那般亮、但又有火光闪动的屋舍便是环绕在这里的群星。
以往这个时候,散布在皇宫四周的光早应该熄灭了。
可是,接连数日——应当就是从针对于神信徒的灾难突然间降临的那一天开始,不安和惊慌就在人与人之间蔓延,如潮水般的恐惧将安宁的国度侵没。
原本的居民,加上大卫王默许放入的从其他覆灭之国艰难逃来的寥寥无几的难民,几乎所有人都在恐慌的死死压迫之下彻夜难眠。
“……离天亮,不知还有多长时间啊。”
大贤者站在可以将耶路撒冷的夜色尽收眼底的天台边,久久地,终于从远处收回了含着叹息与晦涩的目光。
除了三个当时还没有醒来的英灵,摩西是唯一婉拒了大卫王的“款待”的人,他选择留下来照看伤员。
虽然,除了照看的目的外,也还有自己的心情影响。
可以这么说——遭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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