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我就去三天。跟他见个面,替你考察一下芝大,再给你挑个称心如意的礼物,就回来啦。”我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转身从衣柜里拿了几件干净的t恤,放在手提包边上。
她半躺在床上,随手帮我叠着衣服。若有所思道,“你真的想我去芝大啊?”
我故意怪叫道,“怎么,你很惊讶?booth怎么也是全美第一的商学院,我和你有仇才会不想你去。而且啊,”我揉揉她的头发。刚洗完澡的缘故,她的头发还有些湿湿的。
我拿出包里的毛巾,轻轻地替她擦拭着湿发。“商业分析起薪相当可观。等你毕了业,就可以养我了啊。”
她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可是你…”
“姐姐,”我扶正她刻意偏到一侧的脸,正正地对上她的眼睛,轻笑道:“你之前说过的。‘从今天到余生为止,不许我再退缩一次。’我之前让你等了我三年半,所以余生都换我来等你。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十八…”她的目光当中波动骤起,显然被话语触动。她放下叠好的衣服,轻轻榄住我的腰,“可是你真的不会害怕了吗?”
我抱住她,静静地听她说。她轻轻地说:“我就是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笑着玩弄她的头发,“是我哪里表现得不好了?”
“是太好了。”她手上加重了一点力道,将头埋向我怀里更深,像是无限眷恋。“这半年好的就像做梦一样。我看着你的眼睛,都能感觉你把整个人都给了我。”
听着她的话语,我的内心一片柔软。“姐姐我本来就是你的啊。”
“可是我又忍不住想,眼里只有我的十八,还是你吗?是不是我太自私了,让你只能留在我身边。”她凝视着我的眼睛,“也许你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我还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意气风发,对我说你要走遍大江南北,把地球戳个窟窿时的样子。”
我故意拉长了脸:“开什么玩笑,我现在难道垂垂老矣了?好啊,红颜未来你就嫌弃我?”
她无奈地点了点我的鼻子,“你呀你。我只是觉得,你已经要为了我,放弃好多好多冒险。你真的还要再为了迁就我,跟我去芝加哥吗?自从我们搬到一起以后,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写东西了。”
不愿看见她如此脆弱的样子。我低下头,循着她的唇线吻了下去。她一时来不及反应,手臂却已经惯性似的勾住了我的脖子…
“怎么会是迁就呢...”夜凉如水,她早已疲累得睡了过去。我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浪费了。”
过入城第二座桥的时候,我一边费劲地探出脑袋,在无人收费机上刷卡,一边模模糊糊地开始想…
多少年了呢… 高中三年,本科三年半,硕士两年,再加上后来实习找工作。有十年了吧?那时候最好的一帮朋友,再后来也没见过几个。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天各一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不是多热衷久别重逢的那种人。
大多数友谊都还是阶段性的。过了那段朝夕相处的时光,步调相对一致的阶段,彼此也就像过了最佳赏味期的和果子一样。他/她觉得好的东西,对你而言,低于水准之下太多了。
所以,怪他吗?怪你咩?到头来说是说,平日里多多联络。其实你比他还清楚,以往的情分永远不会消失。可想让已然平行的两条线重新相交的话,营造出的热络是远远不够的,老实说,再多的热络也是没用的。
可是我却莫名其妙地很期待见到江年。和他应该不一样吧。他一定不一样。我将卡收进姐姐送的卡包,踏紧了油门踏板。
晚餐约在市中心附近的牛角。江年看上去精神极好,眼中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沉稳。可真正笑起来的时候,就还是高中时的活泼样子。一见面就给了我一个180磅的熊抱。我猛拍着他的后背,不是因为思念成疾,而是因为真的缺氧。
好不容易脱离了熊掌,他搓着手说:“我忘了订位置啦,兄弟。要不我们先去吧台坐会儿?”
我白了他一眼,“那酒你请。”
江年从卡包里掏出闪烁着金属光芒的b。潇洒道:“请请请,随便点,你个穷学生。”
白喝大酒谁不干啊,我故意抖了抖酒单,吊儿郎当地说:“好好好,那我要喝山崎18年!”
江年有点急了:“哎哟,谷物你给我悠着点。老子公司刚开门,你再给我创业基金喝完了。”
谷物… 我哑然失笑。没错,这就是我从小到大的外号,之一。有一个罕见的姓氏是怎么样的体验?大概就是会有无数个千奇百怪的外号:骨头,谷人,鼓励,古筝,鼓号队,骨质疏松…
自从大学以后,平常英文名用的更多。亲近的人也大多叫我十八,谷津这个名字反而无人问津。而听到江年叫出来,说不出的亲切。
可是毕竟跟男生相处,我下意识地不想显得太情绪化。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哟!江总啊。失敬失敬。”调酒师很快地送来了饮料。
江年点了一杯,我小口抿着橘金色的酒液,斜眼看他。感觉时间似乎从来没有过去。
我们聊了很多很多话,交换着这些年的经历,时不时相视大笑。酒叫了一个又一个rd。牛角里人满为患,座位始终排不到。
我点了碗拉面吃,江年叫了一大份炸鸡,边啃边絮叨。大多时候我在听,而他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创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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