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贤惠啊,”黄煜斐在他身后客厅里笑,“我觉得你穿这身很好看,内裤怎样,我的内裤有很松吗?”
“再问我就把它脱了剪碎!我说到做到!”李枳隔着条挂满油画的走廊大叫。黄煜斐听着,觉得这个提议很有情趣。
李枳住的那间其实不是客房,而是余翔以前的屋子。室内陈设和其他屋子比算得上简单,没什么可注意的,除了墙上挂着的几张照片。每张上面都有个约莫七八岁的黄煜斐,而他的身边,总是站着余翔,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表情严肃,和一脸灿烂的黄少爷相比,连笑也不怎么开怀。
这人怎么生来就长了副老相,李枳嗑着黄煜斐给他的睡前零食——两小袋综合坚果,对余翔得此结论。不过确实够死心塌地,连自己卧室里都要摆着合照。是那种从小就被选中当保镖放在身边培养的吗?看着这样一个水灵的小少爷长大,什么变故之后,又陪着他共患难去了美国,这样想不死心塌地也难吧。
至于最后演变成那种喜欢……李枳回想起黄煜斐提及此事时开玩笑似的凉薄神情,觉得余翔还挺可悲的。
不过他现在好像在和宋千快活。
那么可悲的会不会是宋千呢?
不对,说不定人家早对黄煜斐死心了,别人的小情小爱,你跟这儿瞎操心什么,你不会是在乱吃醋吧。李枳嘲笑自己。他一头扑上大床,蒙着被子默哼了几小节旋律,举着手机记下了大概的谱子。
这些调调不知何时开始盘在他耳边,也许是从黄煜斐要他喂自己吃鸡蛋仔开始。总之李枳现在满脑子都是喜欢喜欢喜欢,打着哈欠想:只要和那哥们在一块就又刺激又舒服,心老是跳得咚咚咚的……熬了快一整天没合眼,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睡着呢?
他真的很困了,听见窗外细密雨声,奇异地觉得,自己今天大概不会失眠,应该也不会尴尬地死在睡梦里。
好像连着两天忘记吃药也没什么事。
结果半梦半醒间却听到有人敲门。黄煜斐的声音隔了一层木头,显得闷闷的:“小橘,我睡不着,可以来找你吗?”
李枳从床上弹起来,提溜着裤子的松紧带,迷迷糊糊地给人开门:“没锁啊。你怎么了?因为讨厌下雨所以睡不着?”
黄煜斐点头:“我真的非常讨厌下雨,尤其现在下得更大了。”
李枳稍微清醒了点:“你昨天发微信的时候说,觉得闹鬼,是不是在这间房子里?”
黄煜斐笑了:“是的。我总是觉得它闹鬼。但是前些天搬家公司在整理我的公寓,我只能住在这里。”
李枳回忆起那条长微博,心想,这么怕下雨,是不是因为妈妈是在暴雨台风天去世的?他不知道黄煜斐九岁时具体经历了什么,只知道这么多年没有回国,突然住回全是记忆的、紧靠空山的老房子里,上面两层还是多年无人问津基本荒废的,这要是换作自己,也会觉得不太舒服。
他同时也深知失眠有多不好受,看着昏暗夜灯下黄煜斐的黑眼圈,心就疼了,试探道:“那要不我陪你看会儿动画吧,阿甘妙世界,特别好看,不但感人还很有哲理。我每次睡不着都要看,两季,已经三刷了。”
黄煜斐愣了愣,好像没想到他会这样提议,却还是道:“好的,去我的房间看吧,床更大一些。”
李枳闻言,乖顺地点了点头,揉着眼睛抱枕头去了。
黄煜斐看着他说:“我觉得,如果抱着小橘睡,应该就不会睡不着。”
李枳一个激灵,拿枕头砸他:“看片就是看片,睡你个头!我只管你怕不怕闹鬼,不管你睡觉,我只负责让你、让你不怕。”
黄煜斐倒也不逃,只是把人拽进怀里,直往自己卧室拖:“好啦好啦,小橘放心,我不会做出任何流氓行为的。我说过要做君子。”他又故意问:“还是你在期待什么?”
李枳被他夹着,只恨自己个头太矮没法反抗,大声叫道:“谁期待了,反正我没有,手机快没电了,你去给我找充电线!”
他这会儿闹腾得挺凶,结果靠在床头没多久,二十分钟的剧集还没看上两集,李枳就挨在身边那人肩膀上睡着了,半张着嘴,呼吸均匀,神色安恬。
黄煜斐愣了一下,俯身轻轻碰了碰李枳的鼻尖。虽然阿甘非常可爱,他还是关掉了视频。锁屏之前,他琢磨片刻,打开了李枳的微信通讯录。浏览下来,发现这人只加了菩萨果乐队这一个群组,好友也很少,多数人都没有特意备注,就留着对方杂七杂八的昵称,加了之后更是没有任何聊天记录。只有四个人除外:
妈,东土大唐宋老千,哥,张硕。
前三个人是谁显而易见。黄煜斐也没有去翻记录的兴趣,因为最后这个名字把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黄煜斐打开聊天界面一看,发现对方从2015年2月底开始,每天都会给李枳发一首歌曲链接,并附上一句“对不起”。这种行为持续到2015年5月初,几乎一天不断。
李枳只在二月最开始回复过一条消息:“钱什么时候还我?”
又在五月最后说了一句:“不还钱就是承认自己是畜生了,你不要脸我还真没辙。”
对方回:“对不起,先不要删我,有钱就还,对不起。”
黄煜斐瞧着这理直气壮的没脸没皮,差点冷笑出声——这就是那个伤你很深的扑街货,还骗你钱?他看了一眼身侧像羊羔一样熟睡的人,帮他掖了掖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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