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他已经位于一个基地中。
他被固定在一张椅子上,手脚捆得严实。头罩摘掉之前他已经被狠狠地殴打过,而当头罩去掉,眼睛适应光线并看清周围人的模样时,他惊呆了。
把他捕获的并不是边牙人,而是一群秽种。边牙人和蛇狼两国人的模样不同,所以他能十分肯定,拿着各种武器的家伙们到底来自于哪里。
这是一个逃到边牙的秽种团队,他们饱含着对蛇国人深深的仇恨,再加上边牙人的教化,很快就成为边牙的杂牌军。
与未谦一同被抓的还有很多人,那个基地就是一个巨大的监牢,专门用来拷打折磨这些蛇国的士兵,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你觉得实验室的秽种实验很可怕,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些秽种就是从边牙运回来的。”然姐冷冷地说,“他们在我们的人身上做实验,我们不过以牙还牙。”
未谦在那里遭受了可怕的一周,那一周他无数次地想要求死,可他死不了。
从始至终他身上的枷锁都未曾解下,即便他想用头撞上墙壁,也根本做不到。
“在部队营救他的那一天,他差点被废了。”然姐说,“我敢打赌,如果你看到那个场景,你不会再对秽种产生一丝半毫的怜悯。”
未谦一丝不挂地被捆在椅子上,头上还戴着电击的头盔。他几乎失去了神智,被战友解下来并带走后的三天里,他都没法清醒过来。
边牙给未谦带来了创伤,不仅仅是ròu_tǐ上的,还有心灵上的。
他永远没有办法说清楚他具体遭遇了哪些刑罚,因为一旦他想开口,最终出口的都是叹气。
他不停地发噩梦,不停地说着梦话,他在梦里一遍一遍遭遇着别人的罪,自己的罪,直到有一天他发现酒精能让他稍微缓解一下那份无法逃脱的痛苦。
“我来到蛇国后打听到他,也见到了他。我曾经庆幸他还活着,但那段日子我又巴不得他已经死了,”然姐说,而后又飞快地笑了一下——“当然,活着还是好些,你看过了这些年,他的症状已经好很多了,说明活着还是有希望的。”
有希望吗?
未连什么希望都没听到。
第49章
然姐所说的一切让未连震惊,悲伤,痛苦,愤恨。
他忽然明白未谦为什么对秽种那么恶劣,也忽然明白为何自己一旦提到狼国的兵役,未谦就三缄其口。
未谦心中有愧,那愧疚是对边牙平民的滥杀无辜,是摧毁平房炸毁医院的忏悔,是无差别式毁灭的自责和痛不欲生,可他心中也有恨。
那恨是他在牢房里受到的酷刑,是他眼睁睁目睹战友的血肉被一片一片削开的残酷,是针头将病毒和细菌注入到蛇狼人ròu_tǐ中,一点一点任由它溃烂腐败的灭绝人性,还是一幅满是血迹的画。
画上有蛇,有狼,还有用士兵的血狠狠地划了无数道,再用通用语写出的一个鲜血淋漓的“亡”。
“所以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追查到我姑姑研制的病毒的所有材料。毕竟无论是它被拿来对付蛇狼两国,还是拿来对付边牙,都是不应该发生的。”
然姐最终道,“我也希望你能理解一下你哥哥,他也曾和你一样厌恶蛇国的奴隶制度,可行至今日,更大的仇恨让他恨秽种与边牙更甚。”
然姐还想说些什么,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未谦的呼喊,他似乎终于醒了过来,于是便叫小斌给他拿点水来,当然酒也可以。
然姐从座位上站起,比小斌更快地走进了卧室。
未连也跟了进去。
未谦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吵醒了所有人,表情还有点窘迫。他或许也知道自己又发病了,所以未连才忙把然姐也叫来。
他对然姐说不好意思,“阿连大概没适应我这情况,让你白跑一趟。”
然姐坐下抓住他的手指,说没事,“我陪你吧,明天我和阿连一起走就好。”
未连问了未谦两句,确定未谦真的没事后,把时间和空间让给两人,带着小斌一块出了卧室。
他让小斌回去睡吧,他自己抽两根烟也睡了。
但小斌没走,他脸上的表情很沮丧,过了好一会,他凑在未连的身边坐下。
未连想问他怎么回事,他却抓了一下未连的袖口,自行开了口。
他说,对不起未先生,我……我听到你们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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