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寻了借口带许褚去了厅外一趟,命他派人去请赵云过来,待宴毕好生谈话。
许褚作为燕清的贴身侍卫,哪怕置身宴席,也很自觉地滴酒不沾,保持警惕,这会头脑自也清醒无比,即刻应声,就点了两名马术最好的亲卫,让他们往兵营一趟。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燕清在散宴后得到许褚报说,赵云早在宴席开始的时候,就率领五百轻骑往城外去了。
燕清蹙眉道:“仲康可问出子龙去向?”
因赵云已受封为车骑将军,又因吕布升为大将军、导致骠骑将军一位空缺的情况下,在武将当中,他的官职地位仅次于吕布、位比三公,可谓举足轻重。
自然有私调小股兵马出城、且不必上报吕布的权力。
许褚道:“子龙将军去得匆忙,未曾告予旁人知晓。”
燕清愈发觉得蹊跷。
一向极知分寸、恪守规则的赵云竟然连去向都不及透露,就已出城而去,又只点了区区五百亲信随行,极有可能是遇到了既棘手又紧急的麻烦。
燕清非是杯弓蛇影、思虑过重之人,可身处高位,又负有吕布的信任,他的一举一动干系具都极大,早明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重要性了。
察觉出有值得细思之处后,燕清就站着原地一动不动,眼睑垂下,沉吟颇久,转过身去抬步欲行,却碰巧撞了刚从外厅出来、走至他身后的吕布满怀。
吕布的目光飞快往人来人往的四周一掠,并未顺应自己心意地伸臂将燕清揽住,而只稳声问道:“重光有何急事?”
被一身好在称不上难闻的酒气熏到,燕清下意识地朝他背后看了一看,没见到想见到的人,不禁道:“奉孝呢?”
吕布简单道:“喝醉,睡了。”
燕清叹了口气,头疼万分道:“关键时刻!贪甚么杯!”
他不知自己方才分析的是对是错,要是有鬼才郭嘉的智慧补足,那就大有不同了。
“他就那德性。”吕布极自然地给在火上浇了把油,复询:“究竟怎么了?”
燕清抿了抿唇,终是下定决心道:“清虽无十成把握,可为防万一,还是请主公派多些人,即刻出城寻子龙去。”末了,又补充了句:“声势可大一些。”
吕布面色骤然变得凝重,他的头个反应非是追问缘由,而是立即按照所说的下命。
等命令吩咐下去了,才拧着眉头问燕清道:“子龙他——”
燕清摇头:“不是子龙。而多半是他发觉了可疑之事,只因对方身份,又欠缺证据,不好说出,免生误会。可他不擅瞒事,难保也被有心者看出,说不准对方为防事迹败露,而加害于他。”
吕布一对剑眉登时皱得更紧:“重光可知,究竟是何人作乱?”
燕清坦白道:“暂无头绪,但应无大碍。”
他说得淡定,心里则有些沉重。
要不是并州张燕所派的使者刚巧赶到,吕布又刚听完赵云的汇报,才顺口让他去接自己,那自己也不会跟赵云有了短暂的交流,从而发觉一些蛛丝马迹,又阴错阳差,惊动草中之蛇……
那他现在大概还被蒙在鼓里。
敌方消息如此灵通,又能将赵云骗离,定逃不出‘里应外合’这四字。
哪怕发现得早、止损尚来得及……与势中人具都关系良好的燕清,也丝毫不觉得欣喜。
他是宁可对上一万个强敌,也不想面对一个叛徒的。
吕布从未见过自家先生露出这般茫然无措的模样,胸口微微一紧,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
他默然片刻,忽紧紧揽住燕清腰身,又比哨一吹,只听一阵人乱马荒,被拴在马厩的赤兔便嘚吧嘚吧地跑来了。
赤兔嘴里还吧唧吧唧地嚼着一颗绿油油的水果,唾沫星子横飞,倒很机灵地半跪前腿,让吕布只需将长腿一跨,就挟着燕清上了马背。
刚还愣神的燕清这会儿反应过来了,立马就猜出了他要做什么,忙劝阻道:“不必主公亲去!”
“冲锋营听命——!”
“即刻——随我吕奉先出城!”
吕布却已高喝出声,紧贴着他胸膛的燕清登时被震得头昏眼花,而他下一刻就夹了马腹,再一拨马头,赤兔便令行禁止,毫不留恋地呸了残余的果渣。
仿着它家主人的威风凛凛,甩了甩脑袋,将马鬃抖得无比飘逸。
烈焰火红,似那离弦之箭,以电闪雷鸣之迅,朝城门方向疾驰而去,沿途则有听命赶来的冲锋骑汇入身后队群,转眼就从只有许褚等近卫领头的数十人,不可思议地赠增至了几百近千。
燕清根本来不及再进行制止,就只剩下抱着那健实腰杆的份了。
“主公且慢!”
领头的赤兔刚奔至半开的城门,就突然从侧面冲出一匹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它一身黝黑皮毛油光水滑,就是那身形不知为何,隐约偏于丰腴。
吕布勒马驻步,喝问:“有事速报!”
上头驮着的,可不正是弓箭在背、短戟在侧、赫然全副武装的太史慈。
“文和先生有急信一封,托慈送予重光先生过目。”
说完这话,太史慈将信恭恭敬敬地递给了燕清。
在完成送信的使命后,他却未就此离开,而是悄悄摸地催垮下黑毛加入队列当中,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燕清面沉如水,将只随意对折的雪白信纸一翻,就见纸上内容。
——正是方正圆润的“马、刘、伏”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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