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客人衣着光鲜,水袖长衫,打扮的甚是儒雅。只是他把头压得低低的,却看不清楚面貌。他喝了一口桌上的残茶,仍是不紧不慢的道:“大爷,来给我加点茶,这茶都凉了。”
张老汉看着僵持的两人,一时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那人见张老汉不动,又是嘿嘿一笑道:“嗨,不做生意了?”
张老汉这才反应过来,跑过去劝解道:“这位小哥儿,我看你文文弱弱的,管不起这闲事的。这姓雷的也算是村上的一霸了,没人敢惹的……”
张老汉话未说完,老雷早已是一个箭步冲上去,右手伸出,一把抓住张老汉的后背心。只听那张老汉闷哼一声,老雷则是厉声大喝,左手臂膀一弯,同时抬起,胳膊肘眼看就要朝张老汉胸口顶去。
这老雷人高马大,胸前肌肉黝黑结实,甚是彪悍。常人受了他这一顶,定然也是胸口窒闷好久,何况是这垂垂老矣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眼看这一肘下去,非得送命不可。
倏然间,那老雷却忽地觉得双臂一麻,似是骨头都要断了。他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整个人就动弹不得了。老雷心中一惊,定睛看去,只见那客人端端正正的坐在原位,素手执壶,正在倒茶。张老汉则惊魂未定的立在他身旁,双手扶着桌面,弓着腰不停的喘着粗气,眼睛则是目不转睛的的盯着那客人,脸上亦是疑云满布。
老雷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也曾跟不少江湖上一些自称“大侠”的人打过交道。这轻身点穴的功夫,虽然难练,却也无甚稀奇,若是有个十几年的修为再加上悟性好些,蜻蜓点水草上飞之类的轻功还是极有可能练成的。所以,叫老雷瞠目结舌的,不是这功夫本身,是这人出神入化的速度。便如这狂风一般,起于九天之上,飘飘凌云,能瞬间扫过方圆几十里。但这人轻功又不同于肆虐的狂风,因为狂风固然神速,却仍然有形有质,吹过脸颊,吹过草地,都有知觉。但这人的轻功却真是如鬼如魅,瞬息万变几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没人看清楚他究竟是怎么动作的,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将张老汉从老雷紧箍如铁的巨掌中夺了过去,而在夺人的同时,他居然还悠哉游哉的“顺便”去将隔了四张桌子上的茶壶拿了过来倒茶喝,真个是如流霞依水,垂露奔星般洒然骏驰。而这一切,只在一眨眼的功夫,真真是一眨眼的功夫。
老雷此时是被点了穴道,说不出话来。其实就算他行动自如一切正常,见了眼前这一幕,也会惊得一动不动,定如磐石的。老雷心中暗想道:“乖乖,今日算是真真的长了见识了。等会儿定要好好拜会拜会这位老前辈,叫他无论如何传我几招啊!”
且说那客人端起茶碗,慢吞吞的喝了几口,清了清嗓子道:“喂,你是叫老雷吧?”
老雷蓦地一呆,心中纳闷道:“怎地这高人说话毫无威严?声音又这般脆嫩?倒像个娘们儿……啊,不对不对,万万不可唐突了前辈!”他这般想着,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替他的“前辈”出气。那客人见他不说话,只是咕噜噜的转眼珠,沉吟片刻,猛然间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道:“哦,是了,我刚才封了你的穴道呢。你也说不出来话了!好好,我这就给你解开,你可不许再对这老大爷无礼了!”
那人“了”字音未落,老雷已是活动自如了,但仍是不见那人到底是怎么解穴的。老雷一得自由,竟是双膝一曲,跪倒在地,恭敬的磕了个头道:“前辈在上,受我雷震一拜。”
那客人爱理不理的摆弄着茶碗,心想道:“嘿嘿,我怎么忽地就成你前辈了?给你做前辈,我不得成老怪物了?”他想到“老怪物”这三字,不禁心中黯然一愣,一片失意没落,当下长叹了口气,目视远方飞扬的沙尘,良久不语。
原来这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云晨潇。那日钟豹传来消息说她父亲云政亭宦途有变,岌岌可危。她爱父心切,心神不宁。水心悠又忙于五行门门派争斗,一时无暇顾及到云晨潇内心苦楚。
云晨潇本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却惟独对水心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耿耿于怀,甚是介意。尤其是她对自己的态度,更是叫云晨潇行也思,坐也想,吃饭睡觉都念念不忘。然而水心悠这一下出言拒绝,虽是短短的几个字,便叫她心如刀绞,不是个滋味儿,不由得心中忿忿不平道:“难道我就不如你一个五行门?难道我云家一家的性命还没有你一个五行门的分合重要?”想到这里更是委屈异常,心中直冒苦水。然而云晨潇自认识水心悠以来,虽然面上爱与她斗嘴争风,吵吵闹闹的,其实心中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谦让着她,宠溺着她,分毫不想对她有个违拗,只想叫她开开心心的,仿佛水心悠快乐就是她云晨潇快乐,甚至比她自己快乐的时候还幸福。她自己也纳闷,哪怕为了水心悠做一些违背自己初衷意愿的事也是甘心的。
因此水心悠此时一拒绝她,更是叫她心入谷底,冷彻筋骨,黯然到了极点。但饶是如此,云晨潇还是不愿对水心悠发脾气,只是自己心中又难受,当下便一走了之,想将所有的烦心事抛到脑后去。
其实她这一去,本希望水心悠追出来。只要有个台阶下便是好的,她云晨潇也不是固执之人。不料事不遂人意,追出来的不是水心悠,却是她小师妹水之涣。云晨潇一时间心如死灰,便也不管水之涣在后面如何唤她,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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