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住了。
对方的手掌很暖,掌心带着些汗湿的粘腻,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渐渐的收紧,很用力的握着自己的。
忍不住就轻轻地挣了挣,低低的唤道:“陛下……”
熟料握着自己的手掌收得更紧,帝王的语调里透着那么点儿怨怼,醇厚动听的嗓音也略涩了一些:“其实最苦的莫过于求不得。想也是,身为九五之尊,哪个人还敢喜欢你,哪个人还敢被你喜欢?别人对你掏心掏肺都不免揣度内里有几分真心,自己把心给出去了到了人家那里却也成了什么不吉利的东西,碰都不敢碰,恨不能抽身走的远远地才好……是吧,爱卿。”
殷庭语塞,许久才鼓起勇气将身子转向景弘,却只轻轻的道了声:“臣不敢。”
“殷庭。”景弘沉默了良久,方才很郑重的问道:“我有句话要问你。”
被握着的手已然放弃了挣扎,安静的蜷在对方的掌握中,手的主人用一如平常的恭顺语气温温软软的道:“陛下有问,臣自当言无不尽。”
“不不不,是我问你,你可以不答的。”言辞优长的帝王有些窘迫的说着,尽量解释清楚自己的意思,“不是朕问爱卿,是我问你,景弘问殷庭。”
殷庭怔忪了许久,才强压下了伸手试试对方额头热度的冲动,念着对方连奔驰千里亲身赶来苏州的事都做出来了,适才又絮絮了这么些话,言语举动皆与往日里玉阶金座上威仪煊赫的帝王分明差了不是一点两点,这样想着便也释然了,只是乖顺的“嗯”了一声。
下意识的又在心里念了一遍:景弘和殷庭……么。
似乎是满意了对方的回复,景弘清了清嗓子,一双墨金眸子直直的望着殷庭:“呐,殷庭。我问你,若只是景弘,也不可以么?”
“可以什么?”殷庭下意识的垂了眼回避对方的目光。
“若我只是景弘而不是当今天子或是别的任何什么的话,”景弘说完,也不免自嘲的轻嗤一声,随即又道,“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之间,也不可以么?”
殷庭猛地睁开了眼,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若只是景弘和殷庭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你有情我有意了,那相爱便相爱,大抵不过遭世人几个白眼,嘲一声断袖龙阳,至多也就是双方家里难免有些口舌之类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怎么能呢。
熙容帝只会是熙容帝,尚书令虽说现在告病致仕,早晚还是得回去做尚书令。到了那凤阕高台龙章金殿里,仍旧是一言一行无不被人看在眼里细细揣摩的人物,整日里都是逃不开的身不由己,哪里会说不是便不是了。
若是果真可以说不是便这么简单,倒就好了。
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就像是无论是熙容帝还是景弘都可以叫他殷庭,殷庭或是尚书令却都不会说出景弘二字来一般,这是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隔阻,就好像景弘可以说出景弘不是当今天子的话来,可这话若是从殷庭口中出来,便是要诛九族的谋逆妄言。
君臣便是君臣,自然便有君臣的规矩,君臣的分寸,这是无论谁怎么说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景弘也多少能料到一些,慢慢的放开了握在手中的手掌,用很温和的口吻说:“我说过,你可以不答。但我已经答应自己了,从马出洛阳那一刻起,直到我回去之前,景弘便只是景弘而已。”
语罢便别过了头,心说九五至尊,又是年纪不小,竟然说出这般无赖的话来,字自己今日也真是有够难看的了。
却不料身侧的男人沉默半晌直至自己都快睡着的时候,才低低的应了一声,“那便早些睡吧,明日臣……殷某自当带……先生,恩,带先生出去转转,略尽地主之谊。虽说春时早尽,夏荷却尚可一观。”
隔日清早,盛夏的骄阳透过糊窗的薄纱仍旧刺目,景弘慢慢的睁开眼,打量了一下陌生的床帏枕席,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
直到身侧的人又往他那里挤了挤,看着眼前的脸孔,他才恍然惊觉。
这里是殷庭的卧房,自己正躺在殷庭的床上。
依稀记得昨夜睡下的时候两人还躺得泾渭分明,却不知怎么的,自己似乎被人挤到了墙边,难怪昨夜梦里隐约总撞着些什么,印象中这人睡相不该这么差的……
却听殷庭发出了一个不适的鼻音,整个人一下子翻了过去,身子直接挪到了另半面竹簟上,这才满足的蹭了蹭,以手覆眼接着睡。
景弘愣了好一会儿,这才伸手试了试身侧的竹簟,果然已经热得很了,料想另一面竹簟应是凉凉的正好睡吧?
便自苦笑着擦了擦自己颈间的汗渍,苦笑着想若非自己睡相好,昨晚两人不得睡得打起来么……
然而满足的愉悦感不顾他这些哭笑不得,仍旧是一点点的攀上了心口,虽说现在的天气闷热了一些,靠着墙睡也让他肩颈之间有些不适,但是能在眼看着天色不早的时辰从殷庭身边醒来这个事实已经让他很是欣悦了。
尤其回想起昨夜睡前这人最后的话,分明就是默许了。
忍不住微微弯了弯唇角,径自坐起身,望着外间的天光确认这绝非梦境之后想了许久,挪到了殷庭身侧,俯下了身拨开他挡在眼前的手掌,在他眉心落下了一个轻吻。
犹自安眠的人微微皱眉,别过了头仍旧是睡,湿热的鼻息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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