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教室发现后排几乎全满,二人只好找了第二排的位置,坐定之后发现陈旭东同张华在第七排,于是甘南便想着去打个招呼。
说起张华,这人倒是相处久了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除了一如既往地在钱财方面依旧比较抠门并且斤斤计较、以及晚上偶尔要挑灯夜读影响三人睡眠质量之外,其他的倒也算是中国好室友的典范了。
尤其是在苏北和甘南搬出宿舍以后,陈旭东同他倒是关系近了不少——其实据陈旭东所言,某次他重感冒,没力气下楼买饭,是张华主动提出帮忙带饭的。
人就是那么奇怪的动物,他们会为了一点点的小恩怨厌恶一个人,也会因为一点点的小恩惠认可一个人。
“是不是以为我们还请假呢?怎么也没给占个座。”甘南把手里提的小盒子放到桌上。
来学校的路上有一家蛋糕店,新鲜出炉的蛋挞十分有名,一般甘南都会在周四给他们各带一个当餐前甜点。
“谢了。”张华笑着接过,“陈旭东说不知道你俩来不来,而且今天我们起晚了,只剩两个座位了。”
“不能再宅了,快懒出虫了。”甘南笑道,又转头对陈旭东佯怒道,“也不见你来个短信电话关心关心我俩,不过咱大人不记小人过,蛋挞趁热吃,争取再长长个儿。”
平日里必然默契地插科打诨的陈旭东却垂下眼避开了他的目光,一边掏钱一边说:“以后不用给我带了,吃着腻。”
甘南挑眉,心理俱是疑惑,不过面上却淡笑道:“给什么钱,下次你请我吃个面不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二人心知肚明,每周一次的蛋挞基本上都是甘南请他吃的。
陈旭东是从经济不太发达的a省来的,家里又是在小镇上,来到物价高了不止一倍的h市,生活就有些拮据。然而难得的是,他虽然手头紧,但人却很大方,大家互相请个客什么的也从不推辞,要说这蛋挞也是甘南跟他饶了很久才让他心安接受的。
毕竟甘南想着四人同一屋檐下住四年,没必要每笔帐都算得那么清清楚楚,而且陈旭东也不是爱贪小便宜的人,偶尔就请二人吃顿便饭,也算是一种回报了。
付出的心意被感知,并且能够予以为报,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加深感情的相处之道了。
然而这一回陈旭东却是铁了心要给钱。
甘南本来就对他今天反常的举动十分纳闷,口气也不由得硬起来:“说了不要钱,中午你请我吃个面不就好了?”
陈旭东蓦地站起身,面色阴沉道:“甘少爷是不是看不起我?怕我连个蛋挞钱都出不了是不是?”
此时离上课不过五分钟,教室里基本上坐满了人,这边动静大了,几乎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热闹来了。
甘南是最讨厌被自己认定的朋友以这种口吻叫“甘少爷”的,尤其在父亲身陷囹圄之后,这声“甘少爷”听来更像是讽刺他当年如何不懂事。
张华皱眉道:“陈旭东,你说什么呢。”
他自然是知道的,毕竟之前几人不熟的时候,他看甘南大手大脚的做派也曾出言讽刺,却被苏北神色凌厉地警告过。
陈旭东话出了口也有点后悔,但是他此刻心乱如麻,正暗自纠结,只好缓了缓口气不耐道:“我要给钱你就收着,你本来就没有义务请我。”
甘南盯着他正要开口,却见苏北走到这边,伸手接过钱,淡笑道:“陈旭东把面前给你了,自己买还不会?”
他嘴上开着玩笑,手里却不容拒绝地拉过甘南。
甘南叹了口气,转身前对陈旭东道:“我不知道你今天抽什么风,你正常了咱们再谈。”说完还笑了笑,倒是真的有了沉稳男人的雏形。
苏北别有意味地看了陈旭东一眼,笑道:“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陈旭东大概正好赶上了。”
众人闻言皆是大笑,于是这场不大不小的闹剧就此过去。
“首先确定积分域,由y=x,y=0,x=1三条直线围成的区域是这样的,然后依次积分……”
几何与多元微积分的任课老师是传说中d大最年轻的副教授——陆秦,年仅二十八岁,比这帮大二的机械学院的男生们只大了七八岁。
陆秦长相端正,五官深刻,但可能是知道自己年纪太轻的缘故,加之出于为人师表的觉悟,时常面无表情,努力让整个人显得严肃。然而他明显低估了“面瘫”这个词对而今女孩子的吸引,在他接二连三地拒绝了在他看来已经“道德沦丧、没有纲常”的新时代女学生的表白之后,终于不甚其烦地自请调去教机械学院的微积分。
他维持着平板的语速徐徐讲来,于是认真听课的听得津津有味,昏昏欲睡的睡得天昏地暗。
“你说陈旭东是发什么疯?”甘南写了会儿翻译作业,有些心浮气躁,还是忍不住探究。
苏北还有点感冒后遗症的没精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闻言漫不经心道:“你管他做什么。”
甘南却认真道:“大家是朋友,要是有什么事说出来一起解决得好。”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认定了你是朋友,就会急你所急。
这也是苏北最为之倾心的一点——人总是为自己没有的品质所倾倒。
然而这个好品质把握得不好会演变成一种缺心眼的圣母白莲花,所以苏北面上引导了一句:“如果他把你当朋友,到时候自然会跟你说。”
甘南点头,换了个话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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