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火气上涌,心想你丫闹别扭也给我适可而止点吧,当下直接拧开门把推门而入。
房内十分昏暗,遮光绝佳的窗帘把晴好的阳光全都阻隔在外。苏北只能依稀看到甘南背靠着床沿,坐在地板上。
他在门边呆站了一会儿,才觉得闷热,竟是连空调都没有开。
苏北把手里的托盘放到床头柜上,走近甘南,缓缓蹲了下去。
少年整个人都在阴影里,即使凑近了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压抑的情绪隐隐蔓延过来。于是,苏北就有点莫名的心软。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少爷。”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甘南的额发,却摸到了一脑门子的汗,“不是生我气么,怎么还折磨自己,空调遥控板呢?”他边说边起身,却不想被拉住了手腕。
甘南手上用劲,把他拉得跌坐在地板上。
苏北也不挣扎,坐下等了半天还是没等到他出声,于是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心平气和道,“哥哥,你这是在撒娇么。”
“我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奶奶家。”甘南终于开了口,大概是想倾诉了。
苏北听着对方明显干涩沙哑的声音,忍不住皱了皱眉,伸长了手臂拿过一旁的水杯递给他。
“先喝点水。这声音我听得牙酸。”他极少这样插科打诨,却也模仿得惟妙惟肖。想来是不想让对方沉浸在自己不可名状的悲伤里。
甘南难得听话,大概跟着自己的情绪变成了小小婴儿,他接过水杯乖乖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我听奶奶说,妈妈生了我就死了。我就想,那爸爸呢。但是奶奶从来不说。”
“小孩子跟着奶奶过,闲话总是不断,没什么好讲的。”甘南似乎还笑了一声,只听里面有说不出的尖锐讽刺,“一开始还会哭,跟他们打架,后来就习惯了。偏偏我习惯了,他就来了,不由分说就要把我接回去。呵,你说我跟东西有什么两样?他不要我就把我丢到一边,要找我了就把我接走。他怎么就不问问我想不想走呢。”
“你想走,只不过你舍不得你奶奶。”苏北淡淡地说,他没有偏头去研究对方的神色,他多少也知道现在甘南需要的根本不是同情。
于是,甘南真正苦笑起来。
“是啊,我想看看别人嘴里会把儿子举到头上的爸爸是怎么样的,我想知道会跟孩子一起去河里游泳的爸爸是怎么样的。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像那些阿姨说的一样,找了别的女人,生了别的小孩。可是奶奶不肯走。你猜为什么?”
苏北没有搭话,只是伸手在他膝盖上拍了拍,像是无言的安慰。
“妈妈,妈妈是因为他死的。”少年好像不习惯说这个词,或者不曾真正宣之于口,现在说来竟然显得极不顺畅,“那次我偷听奶奶骂他,说他冷血。我以前一直以为她是难产死的。结果竟然是因为他跟别人争地皮,对方就恐吓妈妈,然后妈妈,妈妈就早产了,然后……”
他终于说不下去,这个秘密他背负了九年,早已疲惫不堪。
苏北十分惊愕,此时却只能不动声色,暗自叹了口气,伸手环住对方的肩膀,轻轻拍打他的背。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很是青涩别扭,只希望自己心里的安慰之意可以透过肢体接触传达到甘南心里。
甘南眼眶全红,却是强忍着不让一滴泪流下。
良久,苏北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其实你想求的,不过是一个心安。”他手上使劲,强硬地把甘南的脑袋压到自己肩膀上,轻声道,“你希望你妈的难产跟早晚无关,你希望,跟他无关。”言罢,苏北就觉得肩上传来一阵湿意,他便知道自己真正戳中了对方心底。
“我,我能怎么办。奶,嗝,奶奶走了。他,嗝,他是我唯一的亲人……”甘南第一次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得打嗝,说得断断续续,“他对我,嗝,很好,真的很,嗝,很好。可我,嗝,恨,恨他让我没了,嗝,没了妈妈。”
他听着甘南抽抽搭搭的叙述,心里不自觉地揪成一团。就跟妈妈当初被那个男人欺负了一样难过,但又好像不太一样。苏北只觉得肩膀上的热度,好像要烧到自己心里似的。
“找个时间跟他谈谈好么?你怎么知道,他心里就不难过呢。”苏北轻柔地拍打着对方,间或抚摸对方的背脊,帮他顺气。
“不,嗝,不要。让他,嗝,难过死。”大概是因为终于发泄了出来,外带实在被苏北摸得舒服,言语间都轻松了许多。
苏北闻言哭笑不得,当真觉得自己抱着只大猫,又给他顺了顺毛,“行,让他难过,咱去洗把脸行不?我煮了粥,少爷赏脸吃点?”末了,又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还有荷包蛋。”
于是等到两人各自洗好澡——没办法,甘少爷一人独自在闷热的房间坐了仨小时,等到恢复神智的时候实在忍不了一身的汗臭味——他此时果断又忘了苏北是如何不嫌弃地抱着他安慰他。至于苏北,抱歉他有点小洁癖,虽然甘少爷的眼泪值千金,但他还是无法忍受肩膀上那大一块湿漉漉的感觉。就算他把衣服脱下来的时候,甘南哀怨的小眼神挺销魂的,但是,没什么能阻止洁癖的心。
好在天气炎热,微凉的赤豆粥倒也是不错的选择。至于荷包蛋,早已经第一时间洗完澡的甘南吞吃入腹了。
“好吃!”甘南吃得哼哧哼哧,百忙之中不忘抬头夸奖一番。
“……”苏北本想吐槽他哭得太使劲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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