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那页纸,脖子里的铃铛微响一声。纸面上画着一只小鸡,像是笔记主人无聊时的涂鸦之作,但形状却和吴邪送给闷油瓶的那只一模一样,连那无辜的眼神都仿佛是从吴邪脸上复写下来的。当他看他这页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撕掉——几乎说不出为什么,就像饿了要吃点儿东西、遇到危险应当躲避一样,是闷油瓶的本能、而不是大脑指挥爪子撕下了最后一页。闷油瓶曾经想吃掉它,但十分担心长期航海之后的消化系统能不能完美分解纸面,当时吴邪就在旁边熟睡,又怕吵醒他,于是干脆扔了出去。
一只壮年藏獒已经喝饱,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张已经被浸湿的纸上的图案,又看了看闷油瓶脖子里的铃铛,用生硬地普通话说:“天意,缘分。你们不该打架。”
“你听到了吗!”吴邪怒吼:“这是天意!你以为撕掉它就可以改变一切吗?我不傻,小哥!”
闷油瓶不还嘴,不还手。
其他的狗知趣走开,吴邪不耐烦地甩了甩耳朵:“你是讨厌我吗?”
“不。”闷油瓶说,没等吴邪接话,他补充了一句:“永远不。”
吴邪的鼻尖酸酸的。不知道因为气大了还是因为闷油瓶这一句略带温暖的注解,空气忽然柔和起来,海风也不再像刀子似的刮鼻尖,闷油瓶叹了口气,把纸片从甲板上抠起来,团成一团,扔进海里。
“天意是能改变的。如果你没看见那张纸,就不会跟我去送死。”闷油瓶直视吴邪的眼睛:“去终极是送死,吴邪,你想死吗?”
“我不想。”吴邪脱口而出。
“那就别跟着我。”闷油瓶转身就走。
吴邪狠狠扑过去,使出全身力气把闷油瓶撞翻在地,后腿猛蹬了他的下腹几下。“我最不喜欢死,包括我死和你死。”他说着,伸出舌头舔了舔闷油瓶额头上刚撞出来的那条伤口:“我不想死,我也不想看到你死。”
“你会拖累我。”闷油瓶说:“你不识字,智商不够,又不耐寒……”
吴邪松开闷油瓶,轻巧地打个滚站起来:“我就是拖油瓶,大累赘,我又蠢又没用,但天意让我去,你带不带我我都去,你看着办吧。”他坐在那里等待闷油瓶再次故意说出一些难听地话把他激走,没想到闷油瓶灵巧地卸下脖子上的小鸡铃铛,转身就跑了。
你敢!吴邪怒火中烧,衔住铃铛一路追过去:要一个人去死,不是一件事愉快容易的事,既然你是我的朋友,既然天意让我们一起去,那就别想把我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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