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禾生带着生气的脸,面色红润,眼睛里闪着光,拿出了一张写满礼物的纸,期待地递给她。
一看就是彩礼单子,长乐皱了皱眉,没有接过,转身道:“阿雪死了,我无心婚礼,延期吧。”
阿雪是她养的一只狗,以狗的死来延期婚礼,实在是再敷衍不过了。奈何皇帝对这桩婚事本就有意见,看女儿想开了,也就随了她的意,说什么众生平等,公主悲天悯人,直接改期了。
禾生听了半晌没动,再开口时已是往日轻快的声线。
“就算宫中已包揽所有的事,我也定会给长乐一个不一样的婚礼。”
再往后,她疲于思考不一样的借口来拖延这桩婚事,禾生却像怎样都会包容她一样。
“无妨,时间长一点也能让臣想一个更完美的计划。”
“臣也觉得明年花会更美。”
“殿下不必太过忧虑,延后便是,不会耽误事的。”
然后呢?是禾生喝下忘川后的迷茫和避而不谈了,或许还要加上如今的沉默。
突然有人在耳旁清晰无比地说道:“他不是你的驸马。”
他不是,那谁是?!长乐惊醒过来反驳。本来看禾生痴情无果,于心不忍才找来忘川给他,谁知天意弄人,宫里形势瞬息万变,还是需要他来主持大局。可是没有感情这条线,她怎么拴得住禾生?找解药的时候,她想,可能这就是命了,就这样吧,就这样成婚过一辈子。
可就在她已经做好这个准备的时候,那个人死了,死在自己面前。长乐看了看床上,没有变化,一动不动,哪有梦中真实?
皇兄书信一封,让她赶紧回去,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半分没提禾生。
所以并非有人从中作梗,并非他不知情,他就是要禾生死,对吧?
长乐兀自笑了起来,她站起来走到床边,细细看了一遍眉目,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这张脸。这张脸不久前,还对她欲言又止,满目复杂,然后毅然决然地喝了她递过去的毒酒。
是了,禾生就是程星,他怎会不知皇兄要做什么?都喝了忘川,怎么还这么依着他们二人呢?
想到这,长乐心头一窒,禾生和程星是不一样的脸,那么有没有可能……她摸索着那张脸,反复在耳朵徘徊,冰冷入骨,这是尸体的温度。长乐忍着不适,继续摸索,终于被她摸到了一点边缘。她掀了起来,是一张苍白枯瘦的脸,这是禾生的本来面目?
不,应当不是,即使近来禾生总是面色苍白,她也未忘过对方起初的红润面颊,没听过有□□能如此生动。
长乐说不清心头涌上的喜悦是为了什么,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既然可能不是禾生,她派人找来仵作验尸。
“尸身用药水保存完好,测出的毒与酒杯内一致,但毒大量在喉咙处,为死后被人灌毒所致。”
暗卫在公主派人找仵作的时候就心知大事不妙,谁也没想到公主居然会突然对禾生这么上心,还会发现□□。
长乐的视线在带这尸体过来的暗卫身上停留了许久,最终说道:“他在哪里?”
“不知,我们去的时候,花医将此人交给我们便走了。”
“张榜通缉苏墨安。”长乐平静地说,“罪名是挟持准驸马。”
“殿下,陛下已经将禾……”暗卫还未说完,就接到长乐看来的一眼,连忙改口:“陛下已经将驸马的死讯传出,宣告婚约作废了,这个罪名不成立。”
“皇兄倒是动作快,是需要本宫去笼络何人?”长乐冷笑,“派人去告诉他,就算是冥婚,这婚礼也半日不可推迟。若是取消了,就当他这个皇妹死了吧。”
“那这花医可还要……”
“罢了,她也算是驸马的救命恩人,你去通知下去,让他们留意这一行人,找到了立刻报告,但不得伤他们分毫。”
“是。”暗卫心里嘀咕,这公主莫非还想利用主子?不行,得早些通知主子,不要再被他们抓回去。
长乐见他退下,找来自己的心腹:“你将本宫病重不久于人世的消息散播出去,要快。”
禾生既然没死,那应该还会来找她吧?经过这次,她有些不确定了。
犹豫了一会,她道:“再去找瓶容易解的毒来,同时盯着刚刚出去的那人。”暗卫里可能有禾生的人,若是他们拆穿自己病重,那不就是一场空了。
禾生果然在意她,还派了暗卫跟着她,长乐嘴角轻扬。若是以前,她定会觉得厌恶,厌恶禾生的无处不在,但是现在不同,哪里不同,她不知道。
长乐近来越来越偏爱宁神的熏香,也越来越昏沉,有时她会梦见禾生。
那人即使当了官也没个正形,走在路上很是轻快,带着少年人的好动,和宫里多年的沉闷截然不同。偶尔还会偷偷去御花园摘花来,在她请安回来的路上捧给她。即便是在梦中,她也不能控制自己去接过那些精心采摘的花朵,她只如过去一般,看了一眼便走了过去。
不过梦里倒是清晰,擦肩而过的瞬间禾生脸上的失落一览无余。
后来太后辞世,她沉闷了许久,禾生借着巡查的名头将她偷偷带了出去。可是路上遇刺,再醒来的时候是那人如往常般的笑容。她不得不猜忌刺客与禾生的关系,所以当对方告诉她,要为她唱戏解闷时,她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不去。但很快她就发现禾生的不妥,走路没有往常般轻快,身边暗卫告诉她,他武功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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