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收了收看热闹的心思,秦浣随手拨过腰间坠玉的锦囊,今日可是他与赵擎烽正是作赌的第一日,而他二人要做的却又是同一件事——送礼。
既无歌舞,又因吉王冷脸坐于殿上无人敢放肆玩闹,礼部费尽心思也不过安排了些个诗文颂词一类的流程,好让殿中气氛莫要太过沉闷。可尽管如此,那本应是年终大宴的除夕宴会,仍给人一种潦潦草草的感觉,没过多久,就连御座上的秦渝都感觉到了不对,频频转头去看身侧的李徽,显然有些坐不住了。
李徽见状,不做声地向一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便匆匆离去,想是带着旨意去安排了。
果然没过多久,司礼的大太监便高声传谕,要众臣献礼。
宴中众臣虽诧异若按往年之例,尚还未到该献礼的时辰,不过既能入殿参加除夕国宴的人,自然也不是那没有眼色的,谁也不多嘴议论些什么,纷纷上前,念诵这事先准备好的歌功颂德之词,将年礼进献于上。
便是到了此时,殿中方才有了几分年宴的意思。
若按秦安平一贯的性子,此刻秦浣应能拖便拖,最后再上去说几句中规中矩的贺词,再进献个极不起眼的小玩意,这一遭便算是过了。
但是——秦浣暗瞧了一眼仍在席上的何无顷,偏趁着这献礼刚起众人皆还有兴致之时,便手执一长卷起身而上,一改之前韬光养晦时的默默无闻,行步间尽是落落从容,举止上颇显济济彬彬。
仅往那大殿之中那么一站,便引住了众人的目光:“臣秦安平,祝陛下与皇后娘娘承天新春,御临四极。”
秦渝可听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词儿,只见着秦浣就高兴,刚要张口就喊二哥,却想起之前李徽的反复叮嘱,不情不愿的招招手:“小侄儿快起来吧。”
秦浣听后恭敬的起身,将手上的长卷递与一旁的司礼的小太监,待其展开后却是一副极为规整的隶书赋文:“臣才疏学浅,于文章上实在不通,实在不敢搬弄门斧,所幸手书上还能瞧得过眼去,只将前人贺年之句借来,誊写一番,献与陛下,还望陛下莫要嫌弃。”
秦渝哪里会听这些,一味的拍手称赞小侄儿写得好,连带众臣虽并不怎么认得这位深居简出的殷小王爷,但也纷纷附和起来。
何无顷拈着手中的酒盏,看着殿中的青年翩翩而上,侃侃而言,未有多一分的出彩,却也未有少一分的仪度。
他既之前起了心思,近来便暗中派人将这秦安平这些年来的经历又翻了个遍,确实未见什么可疑之处。
若放在以前,何无顷或许也只是看看就罢了,只是如今——他确实是有些着急了。
秦骏一死,自己年岁已高,大启必须有个像模像样的后继者,但这个人必然不能是吉王身边的那团白肉。
秦安平的出现太是时候了,他的身份也太好拿捏了,这简直就像是直撞进了何无顷的心口里一样……
不,还不能这么决定。何无顷慢慢又将酒杯放下,眯眼看着“秦安平”又坐回到角落里的席位上,心中忖度者这只是个开始而已,还不能做什么决定。
何无顷在打量秦浣的同时,秦浣也在暗暗观察着何无顷的反应,等到重回时,他已不禁噙了一抹暗笑。而后装作自斟自饮的稍稍举杯,实则向遥在人群之中的赵擎烽示意,眼神中甚至带了一丝得意的模样:“该你了。”
赵擎烽扬眉一笑,天知道他有多么怀念他的殿下刚刚那如十六年前一般,昂首挺胸,立于人前的模样。
天知道——他又对这样的殿下,有多少不宣于言的yù_wàng。
按下心中对宴散后回文鸿苑的期待,再次戴上那早已习惯了的假面,痛饮三盏后散漫的起身,来到了殿上。
“臣赵擎烽祝陛下……喜迎新岁,辉泽八方,”说完也不顾什么礼不礼,赵擎烽直接从身后捧出一只金盖小匣:“此乃臣从西北寻来的极品天河石,臣只是个粗人也不懂雕成个什么好玩意,就凑了这么一匣来,送给陛下给娘娘们做首饰吧。”
那司礼的小太监随着他上前,打算接过那小匣子,却不想被赵擎烽一晃,他非要自己将金盖打开,将那一匣子大大小小,映着盈盈蓝光的天河石在殿上招显似的晃了晃才让小太监收走。
秦渝看过后,也很是开心的夸了赵擎烽几句,但到底只是寻常珍宝,也并没有多引人注意,就这么过去了。
赵擎烽献完了礼,回到坐席上,心中虽还算计着接下来的行步,但自觉今日之伏已然埋好,便只等挨完这无趣的晚宴,回去做“正事”了。
既无歌舞玩乐,群臣献礼也不过一二个时辰罢了,再加上李徽得了秦浣之前的授意,有心推动着这年宴早早的便结束了。
可等赵擎烽匆匆赶往殿外,打算与秦浣趁乱来个顺路同行时,却只看到了守在外面等候着他的德多。
“主子托我给您带个话,说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今日晚宴结束得早,便将事儿都做完了了事,”德多便重述着秦浣的话,便回想着片刻前自己主子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忍着笑将剩下的话说完了:“主子还说,他今夜在苑里收拾好了等您回来……”
赵擎烽无奈的笑了出来,想起殿上秦浣看他的眼神,原是在这里留了手等着他呢。
“他等我?”赵擎烽顺手一掩身上的衣袍,大步迈下大殿的石阶,“那便看看今日之事,谁更快吧。”
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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