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夕佳节,团圆时分。大殿内设下的宫宴仍未散去,觥筹交错,正是酣饮畅谈之际,不料新帝竟是悄悄避开众人,借着醉酒的由头独自离席,却是又出了寝殿独自一人转到了宫内僻静之处。
这小楼所在之处甚是隐秘,坐落于一片翠竹深处。其后引来溪水环绕,景致怡人,不似凡景。
殿内燃着浅淡的熏香,带着些往事的回甘。肖北决放下手中的杯盏,阔步向内走去。
墙上悬着寥寥几幅字画,看上去皆有些年头,甚至有一幅画被火舌燎去了大半,只余下半片残卷,却是被人当成宝物一般珍藏于此。
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描摹着其上字迹的走势。他已有三分醉意,思绪已不若平日里清明,一闭眼念起的皆是些旧人旧事。
“端秀洞达,奇隽率意”,念及昔年老太傅曾言之语,肖北决不由得眼中一涩,心头犹如油煎火烹,泛着彻骨的痛意。
忆往昔顾家百年文脉,代代忠贞,桃李满天下,乃是当世少有的显贵大族,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满门屠尽,不留半点血脉,府中珍藏的无数古籍书画均被烧掠一空。
顾家云念,文采精妙,书画双绝。若是谁家得了一点文墨,皆是珍稀不已。曾有人挥掷千金,只求一画。
自顾氏一族血溅荒野,庆帝下令清剿后患,如是有人胆敢保存顾氏书画文稿,一经查出皆是满门问罪。苛政之下,人人自危。
如今再寻,犹如大海捞针,万分艰辛。却还是被肖北决寻到了几幅残损字画,以慰相思之意。
待到月上中天,星辉散落。他终是从往事之中抽离出来,便欲阖上小窗,返还寝殿。
却不料其后溪水间有一人背对于他,只着一件单薄xiè_yī,如墨般的发丝披散开来,带着些难以言说的熟悉之感。
肖北决满心犹疑,碎星斗斗,月色如缎。恍惚间好似故人重归。
“云念……”,肖北决只觉心神摇曳,一腔欢喜满溢。他已有些醉了,分不清究竟是梦境亦或是现实。他一路跌跌撞撞向那溪水而去,想伸出手去触那人,却又生怕这又是幻梦一场,一碰又碎。
那人大半身子浸于溪水之上,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着不正常的嫣红。
肖北决轻唤了几声,那人却不肯做声,他便不由得有些发慌,忙伸出手将人牢牢圈进怀中。
触手的肌肤一片冰凉,显而是在溪水中浸泡了良久。身上的素袍太过单薄,布料也不甚好,早在这番动作之间悄然滑落,露出大半个胸膛。
酒意醉人,人亦醉人。
十年生死阻隔,冬春交替,思念难绝。肖北决不由得怔住,他微微垂首,将一吻落在男人眉间,又缓缓向下游移,擦过鼻尖,最终落在那苍白的唇瓣之上。
压抑于心底的欲`望慢慢破土而生,肖北决深深吸了口气,妄想摆脱头脑中这些荒唐的想法。
怀中的人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嘤咛,带着些莫名的诱惑。肖北决终是把持不住,将人打横抱在怀中,向着小楼阔步走去。
月照清辉云正浓,软榻暖帐素流光。
肖北决紧紧环抱住身下的人,酒意正烈,他早已无甚清明神智,心中唯有那一个不可言说的念头。
十年别离,日夜思愁。无论眼前之人是真亦或是梦,唯这一刻真切可依。
衣衫褪尽,两人坦诚相偎。肖北决俯下`身,缱惓而又近乎虔诚的在身下人的身体之上落下细密的吻痕。
“云念……云念”,呢喃轻语,情`欲缠绵。肖北决迫切的想要得到回应,可那人却一直不发一言,兀自阖着眼眸,只发出几声低低的呻吟。
直到肖北决极尽温柔的进入,那人这才有了些反应。他伸出手揽住肖北决,使得两人结合之处愈发紧密。
一层薄汗覆在那白`皙的身体之上,瘦削的腰身随着肖北决的动作上下起伏,透着蚀骨销魂的诱惑。
“都怪我,当年没能保护好你…..”,深藏于心的愧疚和自责随着这句道歉喷涌而出,压得肖北决透不过气来。
那人却始终无动于衷,好似并未听见肖北决所言之语。他只是低喘着,眼中一片迷离。
也不知纠缠了多久,待到肖北决醒来之时,已是天色微亮,昨夜未关上的小菱窗透着凉风,吹得他顿时清醒了许多。
他皱了皱眉头,妄图摆脱掉宿醉带来的头痛与混乱。昨夜……春`宵一度,莫非又是他痴人一梦?
却见有人枕在他身侧,身上未着寸缕,睡的正酣。那人胸口的红缨之上穿着一对沉甸甸的链子,看上去分外刺目。
肖北决一怔,目光落在那人脸上,这人……竟是那日在庆帝寝宫之内见过的男宠!
昨夜情丝切切,万般缠绵,那些多年来未曾敢言的话语,竟是说给了这么个人听。肖北决只觉羞愤难忍,就好似自己心中藏的最深的情思被人一点不落的全看了去,这人还是个废帝留下的低贱娈宠!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跑到这里来。”肖北决面色阴沉,将人扯了起来喝问道。
良宵尚在睡梦中,却忽而被人拉扯着,好不容易才醒过神来,极是迷茫的望着眼前已满是怒火的皇帝。
见良宵也不回话,还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更是将肖北决那本就不剩几分的耐心消磨殆尽。
他本是自幼长在军中,多年来杀伐决断,早就养成了一副刚硬性子,自是说一不二,容不得别人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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