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意拔腿就跑。
如果不是被外面的火铳爆炸声吸引了注意力,他不用系统的提示也能感受到顾少桉眼中透出的隐隐杀意,然而他右手受伤,又毫无防备,这一瞬间的反应是钝的,抬头时已经是一把刀劈了下来,往他心口狠狠地扎来。
桑意堪堪避过这一刀,矮身闪躲,又见顾少桉毫不停歇地再次劈砍下来,一双眼透出隐隐的血红:“叛我者死!”
“谁背叛你了,我从来都是谢缘的人!”桑意不仅不安抚反而煽风点火,他看准了他的动作,适时往后一退,脊背贴上冰凉的墙壁,风声就从他胸口前掠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神,观察四周,提防顾少桉的进一步动作。
比起顾少桉那一刀一刀根本不间断、杀气凛冽的动作,更让他感到不适的是系统报出的那一串数字。只是片刻间的事,便能从情深几许转为反目成仇,他看过的武侠里都没有这么写的,只让人感到齿寒。他贴着墙壁缓缓移动,顾少桉快走他便快走,顾少桉停步他便停步,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
长长的巷子还差一大半走完,入口和尽头都有不短的距离,桑意估量了一下自己与入口的位置,一面与顾少桉对峙,一面想要往入口慢慢地挪。
然而,顾少桉却仿佛发现了他的意图,他口里打了声呼哨,桑意便听得墙上翻过一阵哗啦啦的风响,落地前后左右一群人,皆堵在他的去路。
桑意数了一下,一共八个。
不多时,他身后也涌来一堆人,这回桑意没再数,而是低下头去整理自己的襟袖。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将自己的袖口扎紧,在此期间,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特意感受了一下右肩骨头碎裂的痛苦,将这种感觉牢牢钉在脑海中。疼痛是会逐渐减弱的,片刻后,他习惯了这种痛楚,于是将左手摸出来的一把半尺长刺换到了右手中,左手只拎着一把小巧精致的小刀。
他没有带谢缘为他买下的那把长刀,有点遗憾地想着,要是带过来就好了。如今不免一战,他也来不及思索这些事情,眼见着天边烧起一波红浪,不知什么地方起了火,会不会波及谢缘那边,他只能尽量缩短在这里浪费的时间。
但顾少桉并未让他如愿。他带来的人比桑意想得要多得多,窄巷里,唯独桑意一个人穿着黑衣,松散的长袍解了一半,在腰间扎成短打的模样,露出里面雪白的深衣来。
旁人看得几乎笑起来,这娇生惯养的少爷莫非还想挣扎一番,架子摆得倒是真像那么一回事儿:“我说少将军,从容赴死也不是这般闹法,跟了咱们少爷有什么不好?给你两个选择,跪着给少爷认错,把少爷伺候舒服了,第二么……站着死如何?衣服脱干净,让兄弟们玩透了再走,咱们在北诏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憋久了,难得碰到你这样的美人儿。”
桑意微微笑了,声音清冽:“那我也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跪着叫我一声爷爷,我让你们晚点死,第二,现在就出来受死。”
周围的嗤笑声更大了,但是为首嘲弄的那个人却笑不出来了——他“嗬”的一声大笑被薄薄的利刃割裂成两半,血随着急速涌入的空气喷涌而出,连瞪圆的眼睛都来不及闭上。桑意收回刀,极为轻巧地一跳,第二个人紧跟着倒下了。
第三个、第四个,他出手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旁人只能看清他顺着墙根闲走的身影,路过那些人时,只像是某个清晨雨雾的街头上遇见的少年郎,随意又平淡,他们极力想要看清少年的样貌,但等不到看清时就已经死了。
桑意抓起某个死人的衣领往后一甩,给自己脚下腾出一条路来,更快地往外走去。此时,他身后的人也都反应了过来,又是恐惧又是愤恨地一拥而上,长刀对桑意的短刺,竟然一点胜算都没有。桑意没有这些北诏流寇的高大强壮,一举一动间都用巧劲,双手刀一架一抽便能卸除一个八尺大汉的武器,步步都是杀机,一点余地都没有,这等狠厉足以让许多自诩擅长武艺的人目瞪口呆。
他没有学过保护自己的刀法,他从来都只会杀人的刀法。他是谢缘的刀,刃口对外,从不动摇。
桑意不看后面的人,一心只有往出口逃。留在这里不是长久之策,对方人多,而他最大的弱点就是身体力量不足,耐力不够,打不起消耗战。与此同时,他的对手却也看出了他的弱点,嘶声喊道:“卸了他的刀!别让他跑了!”
同时又两个人上来拧他的肩膀,桑意右手已经完全麻木了,被掰过去了也不晓得,卡擦一声手腕折断的脆响,桑意怒气也上来,直接弃刀,提膝狠狠往后一撞,而后反身给了那人一记毒辣的肘击,一次敲在后头,第二次他借力踏出,打在对方太阳穴处。他双膝牢牢卡在对方肩头,像是拧掉什么泥娃娃一样把人轻轻松松处理掉了。人身上的任何弱点都被他知悉,没有一处攻击是无用的,全部直取死穴。
“你是谁?”
身后,顾少桉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呐喊:“你是谁?你是谁?你不是桑意!”
桑意按住自己反向弯折一半的右手手腕,笑道:“我是。”
顾少桉恍若未闻,仍然恐惧崩溃地大喊着:“你不是!你不是他,你是谁!你是谁!”
桑意没有管他,身后的声音已经不见了,他努力往出口奔去。外面的天越来越亮,头顶夜色却渐渐低垂,他看见了外面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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