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记得,郭敬是说过要来,虽然他当时没放在心上,但怎么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他甚至无暇顾及郭敬是如何得知这个地址的,眼下最让他慌乱的,是庄白书还在屋里,两人僵在原处的对话还没个结果,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个不请之客。
还偏偏是郭敬。
庄白书对那人的敌意他是最清楚的,医院见到郭敬的那几次庄白书都不知情,所以对于庄白书来说,郭敬自大学后这些年都没再出现过,赶在这个时间这个节点,郭敬突兀地出现在这儿,又敲响了自己家门,他会怎么想?
许笙眸中的诧异褪去后,他眉宇蹙起,握着门把的手下意识就要往回收。
“哎,”郭敬手疾眼快,手啪得一下摁住了回弹的门扉,他笑道:“班长,我大老远来看你,你就这个反应?”
庄白书所在的厨房与大门隔了一道不高不低的橱柜,他看不见门外的人是谁,却能听到声音,那人语气里的轻佻和调笑让他皱起了眉,庄白书脸色一沉,不快道:“许笙,谁啊?”
郭敬听到这声,眉峰意外地挑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饶有兴趣道:“庄白书在里边儿?”
“跟你没关系。”许笙面色不虞,对门口的人道:“你回去,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
郭敬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一只腿卡住了门沿,低笑道:“我说了,我会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用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度压着门框,轻声道:“我看,现在就不错。”
俩人僵持这功夫,庄白书已经到了门口。
许笙一转头,就看到庄白书明显一愣,好像瞬间认清了门口站着的那人是谁,他的眼睛牢牢落在了郭敬的脸上,仿佛要吃人一般,面目倏然扭曲起来。
他一抬手,把许笙挡到了身后,胸腔中仿佛有一股凶戾的巨流涌上,牙根都咬的咯咯作响,他一字一句道:“你来做什么。”
郭敬嘴角一抬,怵归怵,但俩人这样的距离庄白书怎么也不可能瞬间冲过来,对那人利刃般的目光熟视无睹般,他轻笑道:“庄白书,我跟许笙约好了在这儿见面,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来这儿干什么。”
他不徐不缓地抬眼,眸光在有些昏暗的走廊里流散着不可捉摸的黯光,他嘴角的弧度越发深长:“许笙不是把你甩了吗?”
两个人脸色皆是骤变。
许笙万万没想到,郭敬会把在医院试探他的话当着庄白书的面反问出来,这不仅是一句话,而是一把火,瞬间烧穿了他们所有的防线,把矛盾激发到一个新的高度。
庄白书的拳头慢慢地勒紧,窜流的青筋隐隐绷起,眼里的戾光愈发深邃。
郭敬不易察觉勾起了一抹笑,他抬起手,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我想起来了,这事儿我不该当着庄白书的面说,抱歉啊,班长。”
许笙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却已气不可遏,他厉声道:“郭敬,你到底想干什么!”
郭敬也不傻,虽然看这样儿庄白书的腿似乎不太利索,估计受了什么伤,但这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真要是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能占上峰,再说了,他没理由要把自己弄得鼻青脸肿窝头丧气,何必触那霉头呢。
反正,他已经达到目的了。
郭敬往后退了一步,手心却握住了门扉,冲着庄白书身后的人,沉声道:“许笙,等你把他的事儿解决完,我再来找你。”
说完,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留下两个人,沉默地对着那道防盗门,门扉撞击的声音不大,却如巨钟般轰然回荡,把一切的压抑和沉寂锁在了里面。
四月末的天,供暖刚停半个月,屋里的气温不高,又凉又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连他手心的温度都褪得一干二净,庄白书僵硬的声音在旁边缓缓地响起,冷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许笙,他为什么知道你住哪儿。”
许笙深吸口气,眼里染上了无可掩抑的焦虑,不知为什么,他曾想尽办法让庄白书离开他,更艰难的话他也说过,更决绝的事他都做过,但绝不是以这种理由、这种方式,眼下,他只想跟庄白书解释清楚,那人眼中的失意和冷战让他的心都揪到了一处,许笙嘴唇颤了颤,出口却尽是苍白和哑然:“我不知道,我没告诉他……”
“是吗。”庄白书脸色阴沉得骇人,周遭的空气都随之骤降了温度,他侧过身,眼睛牢牢地盯进他的眼睛,眼中的情绪深谙不见底,“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他仿佛机械般地开口:“郭敬为什么知道咱们的事。”
许笙心跳猛地一颤,手心逐渐渗出了冷汗。
他要怎么解释?
郭敬第一次出现在医院时,他才得知徐梅的癌症复发,当晚他回到他们的公寓喝得酩酊大醉,再后来,他就和庄白书完全失去了联系,郭敬的出现,他从头至尾都无暇提及,也没有那个必要,就算他和庄白书一直好好的,这个人的存在,从来都不对他们的关系构成任何威胁。
许笙短暂的迟疑,在庄白书眼里就变成了无言以对,他像被这一下刺激了一般,再也压抑不住眼里蕴着汹腾的火焰,他一把攥住许笙的衣领,“你离开我的这半年,一直都跟他在一起?”
许笙眼眶一眦,知道他彻底误会了,“不是,我来北京后没见过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
“来北京之后?”庄白书没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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