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娘?”
“殷娘”的唇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她的嘴唇上下张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长微抱臂伫立在墙边。他不懂唇语,可这一次,他却清楚地知道“殷娘”口中所说的话。
郾城鬼胎(下)
“妈……妈……”
如同稚儿牙牙学语般,“殷娘”一字一顿地叫着这两个字。
长微一怔,他本以为这孩子是出生时就被弄死了,可如今看来,还是在殷娘身边待过的,不然也不会喊出这个称呼。
眼见那附在殷娘身上的鬼婴即将扑向莫老太,他当即现了身,执起承傲就闪了过去。
只有在运用法术的时候,长微才体会到功德的重要性。往常只有个位数功德的时候,他用个移步都会大喘气,如今一阵风似的飞到几米外竟也毫无疲累感。
鬼婴被剑气震出了殷娘的身体,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发出琐碎的声响。这下子,莫老太是彻底昏过去了。
鬼婴向来是厉鬼中最难缠的,也是怨气最强的。它感应到长微所在的方向后,就朝他径直扑了过去,口中还散发出如同渔网的阵阵黑气,将许长微整个人罩在其中。
所幸承傲是有神识的仙剑,一触碰到鬼气,就自动发出攻击,它一反抗,直把长微的胳膊抖得发麻,才破开了鬼雾。长微接过剑,与鬼婴过了几招后,发现自己杂乱无章的仙法对这种厉鬼并无作用,他正心急,却蓦然看到了自己衣襟里露出的一角符咒。
凫山对鬼类深有研究,他们精心研制的符咒估计比他的剑要有用。
这么一想,长微迅速用剑割破了手指,以血画符。
他这人有个毛病,干什么事都不愿意正正经经地干。本来是长条形的符咒,他自己在凫山闲来无事的时候偏偏要剪成个小人的形状。但此刻他望着手上的小纸人,忽然萌生出个想法。
他用仙法对着染血的纸人捣鼓了一番,叫了声“变”。那纸人在半空飘了飘,随即摇身一变成了殷娘的模样,朝那鬼婴扑过去。鬼婴对母亲的样貌竟然还有几分记忆,一时不知该不该攻击纸人,趁着这个空档,长微蓄足灵力,一剑刺了过去。
鬼婴被纸人缠住,几乎避无可避,被他刺了个正着,很快就化作一团黑雾散去。
却在此时,柴房外忽然灯火通明。
长微吃过凡人的亏,一点也不想和他们发生任何争执,于是就想施展瞬移术离开,却在捏决捏到一半时,忽然感到下腹一阵剧痛。
他正在施决的手指一滞,抬起眼有些惊讶地望向正前方。
竟然……又是殷娘!
不,这一次的不是被鬼魂占据的殷娘,而是真正的殷娘。她手上的那把柴刀,正是方才莫老太带来的那个小伙子手上的!
长微觉得肠子都要被她捅穿了,痛得不能自已,却还是迷迷糊糊地坚持捏决,终于成功瞬移。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瞬移到了哪里,周围一片寂静,月光血光交杂在一起。
【叮!恭喜宿主达到一万功德成就,获得“柳暗花明”礼包!】
什么鬼名字……还柳暗花明……
我命都要没了……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长微努力想睁开眼,可是只能看见模糊的一双白色长靴。
“长微?!你怎么了?!”焦急清泠的音色如同一汪泉水,洗涤着剧痛的伤口,长微终于感到眼睛清明了一些,抬头看去,果然见到云峦的面容。他的身上不再是凫山的门服,而是白色做底,蓝色镶边的长袍,远远一看,倒真像湛蓝天空里的白云。
长微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曲着身子往后挪了挪。
“长微……”云峦一怔,伸手想要触碰卧在地上的人,却听他沙哑着声音道,“别……”
真是的,竟然瞬移到了云峦屋里,老天爷,你是故意的吧。
他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被云峦看到了,岂不是会更嫌弃他?
“你……”是恨我没有帮你说话吗?云峦跪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长微,他想问为什么不让自己碰他,可是问了又如何?
然而,未等他说话,长微就转着眼珠,气若游丝地道,“太脏了……”
云峦心里蓦然一热,难得温言细语的,像劝一个小孩子洗澡一般道,“我要给你处理伤口。”说完,他便小心翼翼地把地上那条半死不活的“咸鱼”抱到了床上。
长微这人其实不大爱惜东西,他在现世的房间,用业内好友的话来说:经常和猪窝一样。神奇的是,他对云峦的东西总是奉若至宝,上到各类家具,下到笔墨纸砚,不愿弄脏或弄坏一点。
所以此刻,当看到雪白的床褥被自己的血浸染成深红时,长微简直心痛。
可是,他现在真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峦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手上便多了白毛巾。
靠……竟然又是白色。
云峦将毛巾放到温水里浸泡了一下,随即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腹部周围的血迹。衣服已经黏在了伤口上,一扯便痛得长微想叫娘。云峦在他伤口周围点了几下,痛感才慢慢缓和下来。
之后便是上药和包扎伤口。
长微望着天花板,迷迷糊糊间,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殷娘那张脸。他杀了她儿子,所以她才刺他一刀?可殷娘怎么知道他杀的鬼就是她儿子呢?而且……真正杀她儿子的,又不是他。
他想着想着,困得不行,手往旁边一探,就顺势握住了云峦的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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