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戎在房里烦躁的翻着《江原城志》,心中又放不下沈凉渊的情况,终于将书心烦意乱的看完,随手扔了桌上,然后起身去找沈凉渊。
打开房门,寒风夹着乱雪扑面灌进来。华戎白眼翻天,腹诽:苍天雅致,下什么一连七日的含冤雪?
到沈凉渊那处,推门就见他倚在塌上看着手里的一方地图,华戎看了心里登时跳脚。
沈凉渊思考的有些入神,察觉出是华戎的脚步时,轻咳两声后,抬头笑道:“华戎,你来了。”
屋里火炉烘得人稍稍暖和些。
华戎道:“我说,让你这几日养着身子,别思虑太多。你怎么连躺着都不老实?”
“我身子无碍。”
沈凉渊咳嗽两声,匀了匀气息,将手中地图向华戎展开,指给他看:“你看,从这里到这里是我们的粮道,我们的军粮是在居哨关的驿站被劫去,居哨关地置荒芜偏僻,又是粮道一路站点中攻守最为薄弱的关隘,这次粮草被劫,我们应当吸取教训,应当临时调遣附近关隘的人手去固防粮道,才能防止日后运输的万无一失……”
华戎道:“如今粮草已经万中全失了,你还操心这个作何?你这几日只需要乖乖休养,该操心的人是那居哨关的驿丞和护粮钦差张丞。一个守驿收粮不周,一个是擅自行动铸成大错。若不是那张丞未等固粮道的人手到来就轻率上路赶去居哨关,如今这粮食在二十三天前就该到江原了。如今倒好……”
华戎说着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说话。
沈凉渊见了,便问:“江原城内的屯粮还可用多少时日?”
“至多十五日。”华戎轻皱起眉,神色间有一丝凝重:“粮草一来一回本就废时不短,现在连日下雪,再按现在的距离算,恐怕最快也需要两个多月。”
沈凉渊听了,也随着拧眉:“江原城,等不了两个月。”
“我也知道等不了。半个月后,江原城只怕是……”华戎撑头在桌上苦恼,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着,节奏很慢很慢,转而,他又带着感叹的口气笑了:“唉,我虽与你搭档十年,不过好像都没和你经历过什么生死决绝。”
华戎回想着:“那年你出战邺城,被困崎山七日粮草枯竭,最后破釜沉舟,还有几年前你在滨横谷中伏,险些全军覆没。这些九死一生的战役我都不在,算是侥幸,也算是不幸。”华戎把手在火炉上烘了烘,搓手挑眉的看他,有些莫名想笑:“现在倒好,终于可以与你共同生死决策一回了?”
沈凉渊道:“战争都是不留情的,每战必是性命攸关。故而你我同战的每次都是生死决策的际遇。也不缺这一回。”
“都以为将军有多威风,其实这活儿干起来比谁都要命的很,人口称道的信威神话,其实哪一战不是一枪枪一剑剑一伤一罪捱着的打下来的传奇。再神话也会遇到困难,身处险境。沙场的无情,杀戮的无情,永远不是沙场之外的人所能看到的。”
沈凉渊笑道:“看你平日不羁无束的言行,何时变得这般顿悟了?”
“十万百姓,二十万将士,人的命都握你手里,你说放着谁能不悟出些什么?”华戎看着他,笑着摇摇头:“倒是你才是变了,何时见你在战前这么爱笑了?以往不都是我笑给你看的么?”
“因为以往你做的对,我做的不对,人不能总崩着自己……咳咳……”沈凉渊说时就猛地咳嗽起来。
“凉渊……”华戎立刻过去看他。
沈凉渊扶着床沿,脸色有些苍白,剧烈的喘着气息:“我现在也累了,崩不了多久了……”
“崩不了就别管。你这几日频繁发毒,都说了让你歇着养着。你还看这些东西思虑操算做什么?”华戎挥手就要将地图打在地上。
却不想沈凉渊握的紧,没能成功。
沈凉渊一通咳嗽过了,气息匀回位后,脸色终于缓了不少:“我若不事兵战,又为什么要在战场?”
“你这驴脾气……”华戎狠狠白他一眼。
沈凉渊由着他白完后还瞪自己,失笑道:“等你瞪够了,我们再聊聊粮草的事?”
华戎见当事人都无所谓,便收回眼神,此刻的确也没什么心思再与他拌嘴瞪眼。
华戎道:“此次粮草被劫,我有一个想法。”
华戎的态度收转有些快,方才还有些拌嘴的前奏,现在便急转严肃,甚至能感到有些严峻。
沈凉渊看他一脸正经,猜到了什么。问:“你是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华戎大笑一声:“果然是搭档!”
沈凉渊淡淡一笑。
“既然我江原粮草一时吃不到,与其到时候空着肚子让人家吃饱了肚子来打,不如让他们也一起饿肚子,到时候肯定是要饿急了他们再说!”华戎一拍桌子:“本王烧了他后方粮草。”
☆、38
“这是个办法。”沈凉渊赞同的点点头,又道:“我也有个想法,虽不太肯定,但是不妨两头行动试试。”
沈凉渊打开地图:“你看,我方才看了居哨关的位置,居哨关地掷极其荒拓之地,从地理上看,它周围的都是无山无水无林无人无居的尘沙地带,百里内外只有驿站关卡。粮草被劫不过是前两日事,两日内要带上大批粮草消失在千里范围外,不可能。毕竟那是三十万石。如果说是劫走后被销毁,那么当时劫粮的时候就不必带走,大可就地便烧了。”
“你的意思是,那三十万石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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