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来的第三拨贞人了。”
偷听的高棣愣了,什么情况?贞人们对望一眼,更是满脸问号。顾文章看他们不信,直接引着去了勾押处,高冯二人小心跟在后头,一行人从廊下绕到勾押处门前,接下来的一幕足可载入史册,堪称大羌开国以来最魔幻的一次会面:两伙太常寺的人在庭前拔刀互砍,剩下一伙贞人们傻看着,呆若木鸡。
顾文章安然观战,在旁边笑眯眯说风凉话:“哎呀,这可怎么分辨,不如我司提供场地,诸位现场斗斗法吧?”
地上铺了床棉被,殿前司在上头堆满了桃木狗血柳树枝一类的作法材料,三伙人对望一下,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赶鸭子上架的尴尬。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上吧,三伙人心一横,豁出脸皮群魔乱舞了起来。有兜头泼一盆狗血上下甩头的,有绕着火盆疯狂嚎叫的,有躺地上蹬腿抽筋的,还有一拍脑门关二爷上身了的。庭前“刀枪不入”“诸神归位”的吼叫此起彼伏,顾文章在屋里美滋滋烤着火看热闹:“我的妈,咣咣撞墙啊,听着都疼。您轻点哎,那墙不结实!”看到新奇处还会激动地拍着察哈台的脑袋,“哟,这个厉害了,大人您快看!”
察哈台手脚都被捆在太师椅上,外头披上官服权作遮挡。他屈辱极了,又不敢回嘴,只能赌气别过头就是不看。顾文章看出他心里别扭,闲闲道:“大人还是看看吧,毕竟关系到身家性命嘛。”
察哈台一听“身家性命”,眼睛一下瞪圆了,恐惧地看着对方。顾文章笑着眨眨眼:“知道卑职让他们做法干什么吗?把您给变没喽!”
“别怕,卑职问了,还能变回来。”见察哈台吓得脸都僵了,顾文章肉麻地道:“要是再也见不到您刚毅的容颜,卑职整个人生都黯淡无光了呢。”
高棣和冯陵意一直在外头蹲守。不是不想回去,脚都冻得没知觉了,但高棣的直觉告诉他,今天晚上肯定有动作。顾文章的态度实在微妙,刚开始问人要手续,感觉像是怕担责任;但闹了斗法这一出,耍猴一样,早把人得罪了个透,那他的目的就明显是卡人要价了。三方都不傻,一旦想明白了这一层今晚定然消停不了,届时说不定能从中周旋,最起码不能让真太常寺带走吴玉莲。如果还是被带走了怎么办?他不敢细想,下意识回避掉这种可能:不会的,姆妈吉人天相,定然不至如此。
考虑得差不多,他把大概想法跟冯陵意一说,冯陵意头都不抬地道:“行。”他正在撕饼,来的时候两人就预计到今天怕是吃不上饭,在怀里揣了几张大饼,那饼又干又硬,咬都咬不动,只能撕成小块慢慢嚼。两人趁庭中斗法时把那床棉被偷了,裹着被瑟瑟发抖地吃饼,高棣冻得直吸鼻涕:“老师跟着我受苦了。”
冯陵意没接话。吃饱了他俩开始琢磨住在哪,斗法的那伙人已经散了,二人在廊下找了个避风角落窝了起来。天气实在太冷,高棣让冯陵意窝在角落里头,自己坐外头挡风,过不一会就冻得牙齿打颤。冯陵意道:“过来。”高棣还要强撑,冯陵意已经把棉衣解开了,把他搂在怀里用棉衣裹住,再捂上被子。高棣非常不好意思,但冯陵意怀里实在太暖和了,还带着沉凝的木质香气,他实在不舍得钻出去。红肿发痛的耳朵被两只手捂住轻轻地揉,高棣心想又搂又抱的这不是高欢昨天的待遇吗,但我的待遇比他更好了,显见老师还是更疼我的。他心里也觉得自己幼稚,仍忍不住为这点小胜利高兴得摇头晃脑,幸福地又往冯陵意怀里拱了拱。
冯陵意摸了摸他的脑袋:“小狗一样。”
高棣撒娇一样汪汪叫了几声,探出头一口叼住冯陵意手腕,做出凶巴巴的表情:“小狗咬你。”那只手僵住了,高棣却没察觉,松开嘴讨好地一口接一口亲它。冯陵意一动不动让他亲,过了会像是回过神了,突然抽开手:“热气都折腾没了。”
高棣乖乖窝回原来的位置,冯陵意哄小孩般轻轻拍着他的背,眼神放空,落在虚不可见的某一点上。高棣很快迷糊起来,他还能睡两个多时辰,夜幕下暗流涌动,一场恶战即将打响。
第十三章。
也不知睡了多久,高棣硬生生被冻醒,扑棱一下坐起来:“什么时辰了?”
“寅时。”冯陵意声音发虚,怀里也没多少热气。高棣愧疚极了,连忙把他棉衣系好,再厚厚盖上被子抱着,小声道:“老师也靠着我睡会儿吧。”
冯陵意按了按眉心道:“没事。”高棣还要再劝,被他打断:“回去再歇不迟,这时辰该有动作了。”他说着就要推开高棣站起来,膝弯却一软,直直往地上栽,高棣眼疾手快地捞住:“老师!”强行脱去冯陵意鞋袜,高棣才发现他小腿和脚都已冻得红肿,想也不想就撩开中衣,将他赤足贴肉揽在怀里。甫一入怀犹如搂了块冰坨子,冰得高棣一个激灵,他不但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焐了好一会冯陵意双脚才有知觉,又痛又痒,他知道是冻伤了,但好歹能走路。高棣看他踉踉跄跄,担心地道:“老师,再焐一会吧,我无妨的。”
冯陵意瞧他一眼,伸手把人揽过来,被子像披风一样裹住两个人:“走。”
勾押处门前扔了满地桃木柳树枝儿,他俩在僻静处等着,不多时果然偷偷摸摸来人捡了,拿去捆了几根简易火把。他俩吊在后头,七拐八拐地竟跟到了殿前司西边的老慎狱。慎狱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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