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这么想的,忙了许多年,别人休年假,他要么拍戏要么赶通告,还真真没有认真过次春节。来到星际后,却机缘巧合有了机会,能在体会一次春节团聚的滋味。
“……”沈祁没有很快接话,沉默了下,“不是的,我们家的春节,一开始也没有很开心。”
谢瑜呼出口气,不知道该不该追问。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沈祁要说春节不快乐。
两人正走到了草坪中央,沈祁放慢步伐作势要坐下,谢瑜跟着一起坐。
“你不感兴趣吗?”沈祁语气一改先前的沉郁,带上了点轻松。他从草地上揪了根草,拿到鼻前把玩。
谢瑜看沈祁手上很像地球时代狗尾巴草的植物,失笑,“如果不方便问的话。”
他不明白沈祁为何要突然提及家事,心下揣摩,但面上只显露出尊重来。
“没什么不好说的,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沈祁语气带着释然,“我妈小时候被拐卖过,在娱乐场所里度过了整个童年。年纪稍微大点,就懂往外跑。有一年我爸年末调岗,遇到了逃出犯罪集团掌控的她,当时正好的新春时节。”
“啊……”谢瑜完全没料到沈祁会这么说,言语发涩地应了声,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他觉得,这时保持安静,或许更为恰当。
“所以春节在我们家,从来就不是什么幸福的代名词。”沈祁把手上的草梗抛得远远地。
“但是,被救出来,不应该是件很棒的事吗……”谢瑜想起了谢婵的遭遇,心有戚戚。
“或许吧。”沈祁耸肩,语气平淡,却分外带出些无奈,“如果被救的时候,没有断腿,没有一只眼睛发炎到完全看不见,没有喉咙里那些被烫到灌脓的泡的话,或许会幸福些。”
谢瑜一瞬间联想到谢婵被找回时,那触目惊心的、遍布满身的伤痕,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吞咽了下,别开了视线。
他完全体会到了原身储存在记忆里情绪。或许家人失踪,慌乱多过后怕。但目击那些血淋淋的真相后,仿若一瞬间彻悟,由悲转恨,又从恨里,平白生出浓烈的狠意来。
“或许是出于恩情,又或许是性格合适,总之两人就这么走到了一起。”沈祁重新去把那棵草捡了回来,抓在手心里揉捏,“我妈很没安全感,救回后就被诊断出了应激障碍,测评指标非常不乐观。”
“那怎么办……”谢瑜喃喃,听着沈祁的描述,一瞬间看到了刚被救回略显自闭的谢婵。
“调养治疗,也有人陪伴着。我爸性格比较软,陪她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情况在七八年后才出现明显的好转,医务人员最后一次到访,那时我四岁。”沈祁观察着谢瑜的表情,从夜色里只看得到谢瑜一张紧绷的侧脸。
谢瑜看回来,看着沈祁,觉得面前人在向他展露最私密最柔软的部分。
“沈祁,你是老大,对吧。”他确认性地问了句,“是不是也因为有你出生,让你母亲的情况有了好转?”
沈祁怔住,复而露出一抹苦笑,“实话是不知道。从我到沈六,都是基因培育,不是自然胎生的。她身体已经丧失生育能力了,但我爸又觉得孩子或许能让她从阴霾里走出来,就坚持要培育后代。小时候我妈看我们,就像看陌生人,随着病情好转,情况就好很多了。”
谢瑜在沈祁说沈夫人过往时,就大致猜到了后续一连串的影响。可没想到,这影响会如此深重。
他想起在电影节看到的优雅典雅的夫人,又想到现在性格开朗的谢婵,缓缓叹出了口气。
“扯远了,要跟你解释新年的,结果说了这些多。你都不搭话,是没什么兴趣吧……”沈祁怕了拍满是草屑的手掌。
“没有的,沈导,我很愿意听。”谢瑜连忙摆手,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故事交换给沈祁。但又担心说出,会引起不必要的风险。
谢瑜这副欲说还休的模样逗乐了沈祁,他轻笑一声,示意谢瑜放轻松点,“你愿意听,我也不愿意讲了。”
谢瑜愕然地闭上牙关,呆愣地舔了舔嘴。
“没有后续了,都开始正常的生活。走出来之后,还帮助到了一家人。”沈祁把手肘撑在膝上,手掌托腮,意味深长地看着谢瑜,“十七年前在明岚城,我一家人逛灯市,遇到个与家人走失、抽抽搭搭小哭包样的男孩,说自己妹妹走丢了。我妈送他去服务中心,还给报了警。好像后来小姑娘给救回来了,真好。”
谢瑜耳内嗡鸣,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回过神来,对上沈祁深沉而澄澈的绿眸,就彻底淡定不住了。
他张口结舌,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沈导,你在说什么?人族星首府的新春灯市吗?”
沈祁理所当然地点头,想着谢瑜迟早会知道一切,当下也不准备再在谢瑜面前装不知情。
他伸出只手,在谢瑜面前晃了晃,“好久不见,小哭包。”
谢瑜消化了好久,才接受事实。他不放心,又多问了几个问题,想要测测沈祁是不是在诓他。
“说实在的,我不记得你小时候是什么样了。当时赶着回巨猫族星的飞船,把你交到服务中心,我们就离开了。只记得你的鼻涕把我衣服弄湿了,再没有别的印象。”沈祁见谢瑜迟迟不伸手,就主动抓着谢瑜的手握了下。
青年手冰冷,掌心还透着微凉的汗。
谢瑜被沈祁一句“鼻涕”给惊呆了,木然之后便是恍然。他有些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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